太像有钱人了
桌子上摆着茶盘，黑檀木
茶盘上摆着茶具，紫砂
桌旁坐着生意人，皮衣
烧水，换茶，忧国忧民
茶水从空隙处流下，高山流水
太像有钱人了
门外坐着十余个西装
高声阔谈，欲惊天上人
玩着游戏，说着段子
有的，只负责大笑
他们如此休闲，啊
实在是太像有钱人了
再往外，停着三五张豪车
车尾写着：有种飞过去，老子
有车，任性
想着我等无房无车无长相
无关系无背景
羞愧难当
他们，太像有钱人了
女菩萨
她弯下腰揭起裙子，露出白银
顺便笑纳几枚奸笑
那笑容里有黄金，有不为人知的神秘
雨水淋湿的街道饥肠辘辘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她也不例外，也是肉食动物
要吃肉
那么多的箭头由上而下
冰凉，却不锥心
她在雨场里淡定自若
像一个饱含心事的菩萨
打招呼
手挽手从我眼前摇摆过去的人
高声喧哗最后一天大甩卖的人
弹木吉他观察行人颜色唱歌的人
餐馆里忙、路灯下浪漫、办公室久坐的人
指鹿为马的人
我们要相互打招呼，互称兄弟
尤其是你们要向我打招呼
因为，在这里，我是一个人
杯子中有一个镜子
视线透明，透明得没穿衣服
桌面曲折，曲折得一撇就断
我躲在杯子后面，常常从另一个空间想象自己
会穿过这块玻璃
一只没有脚掌的蚂蚁，怎么也重心不稳
坐在杯子面前，失去重心的样子和失去体温的样子
没什么两样
杯中有一个我，很像我
他的脸是扁的，像一根扁担
仿佛要把杯子举起来
对面的乳房动了一下
道路接受改造重新做人时
对面的乳房动了一下
三轮摩托车从背上走下来
穿着解放鞋的汉子正斜跨着夕阳
整栋房子动了一下，对面的乳房
又动了一下
只要这条通往下穿通道的路还没有完工
对面的乳房就会连续地震动
我每天从这里经过，想着昨夜
又有人跪下来
我的害怕不亚于他们春节买不到车票的慌张
我甚至害怕，对面的乳房垮掉时
他们该用怎样的姿势站立
才能名正言顺地写恭喜发财的春联
一个人点烟
抽烟是精神上的抽搐，眼神雾里看花
每一次点烟，我都怀疑自己有不治之症
把柴米油盐当做良药全部喝下
无法跨越的乌蒙山，是一株株
心心相通的纸烟
在离镇雄五个小时车程的昭阳区
我看不到山上燃起的火烧云
到底是上帝怎样一张搬弄是非的巧嘴
搬来了每一根心底的骨刺
把四顾心茫然的乌蒙汉子当做了纸老虎
针尖刺进烟圈，卷烟已抛弃了功效
不能睡眠的纸烟躺在烟盒
我是最残忍的人，要把你们一一吃掉
克星
年幼时，米饭、肉和新衣服与我为敌
对我敬而远之，它们有长远的眼光
一眼射穿期盼过年的想法
读书时，学校与我为敌
离开小学的学校，学校学会了化妆
离开中学的学校，学校有了床
离开大学的学校，学校开始锻炼身体
上班后，工资与我为敌
日子越来越清白，是一盘麻婆豆腐
吃剩的是豆腐渣，吞掉的是苦水
眼里看见的比黄金还黑
生活中，爱情和房子与我为敌
每一次催促都成为一块心病
我的爱情又白又瘦
我的房子又清又浅
想不出我还可以是什么的克星
也许我还是自己的诗的仇人
要将它写成一把杀猪刀
在未来的日子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失眠说
今晚又失眠，又做孤魂野鬼躺在沙发上
隔着天花板数星星，隔着裤子搔痒
没有手表看秒针，针针锥心
深呼吸，倒数，我快要睡着了，第27次
我快要睡着了，第26次
一直到第0次，越来越清醒，越来越看不穿
换一个方式试试，我操，第1次
我操，第2次，我操，我操
一直数到麻木不仁，情绪亢奋
我需要一把锤子来砸烂这个黑
需要一把刀捅进窟窿放出光线
需要一根筋勒断夜晚的脖子
今晚，我是贼，不犯法，有暴力倾向
我是飞船，爬到天上摘桂花
拆掉它的骨骼，让它缺油
我是大手掌的怪物，蹑手蹑脚的躲在水里
露出一只眼睛，镶嵌金边，一眨一个气泡
升在空中成为监控器，摄像头
今晚我失眠，身兼数职，天上地下水里
全是我的地盘，我做神仙，做皇帝，做阎王
做小鬼，捉魂，跳火把舞
听耳朵里的战争，把金属碰撞的声音锁住
我不是一个淡定的人，我把睡姿丢了
把丢不掉的和留不住的混为一谈
我不爱中秋
不爱中秋，不爱它借助日历才能完成的心愿
日子穿着厚厚的衣服在空中飞翔
说弦外之音
遥遥无期的期待已使人双脚离地
近乡情更怯的念头淹没了白费心思的准备
不爱中秋，不是说我不爱它的全部
我所说的不爱，是不爱天上阴晴圆缺的月饼
那只盯着我的眼睛在天上作威作福
借助夜晚嘲笑我强作的镇定
团圆是它的，我只是没有翅膀的星宿子
不爱中秋，害怕听到秋天收割的脉搏
一串串紫色的葡萄由外而内，挂满心事
每一粒种子都会落地生根
我却在形单影只的日记里失散昭通
不敢把最深的愿望拔出来
雨水追赶扑灯蛾所想
酝酿了一个下午的情绪
终于在晚上十点捅了漏子，倾盆如注
时间死在门内，眼神漂洋过海
一只不速的扑灯蛾穿窗而入
它的喘息声被身外之物掩盖了
看得出它的狼狈，孤身一人，不能为奸
在光亮处左右冲突，百无一是
它是逃荒的流浪汉
停在灯光的影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扑腾扑腾翅膀以示存在
它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冒死
追求看似光亮却触目惊心的理想
它不知道，它的存在让人类不习惯
恨不能赶尽杀绝
它更不知道，一直盯着它的人
为什么没有对它动手
作者：邓成相，87年出生，云南省昭通市人。诗歌发表于《延河》《昭通文学》《华夏诗人》《豆沙关》《赤水源》《昭通诗人》《朱提山》《诗歌周刊》《岚》《先锋诗刊》《辽西诗刊》等刊物，诗歌入选《海内外华人诗歌选粹》《当代诗卷》（2014年卷）等选本，系华夏诗学协会签约作家，市级作协会员，昭通诗社副主编，著有诗集《杯子中有一个镜子》。现供职于某金融单位。 地址：云南省昭通市昭阳区昭阳大道155号中国邮政储蓄银行 邮编：657000 电话：15125471886，0870-8899730 ＱＱ：324722982 博客：http://blog.sina.com.cn/u/2344850241
以自然、生活、内心和触感禅解“语言的摆渡和跳动”——浅谈邓成相诗歌的特质语言
文/李翔 认识昭通镇雄籍青年诗人邓成相，是在我创建的昭通诗社文学交流群里。后来读了他的许多诗歌，颇受感触，更多是欣赏和关注他特质性的诗歌语言。 “语言是一种交流工具，是一种特殊的社会现象，用来交流、沟通，与人类社会的发展、文明进程息息相关”，而诗歌的语言，是把诗人内心的真实摆渡用文字的形式来完成他的表述，诗歌的语言是不停地在诗人本身的肉体之上安置肋骨和撤除肋骨，这样说似乎有点视诗歌为精神层面上的，但实质性的诗者，当他把内心的真情和心灵的自然流露，将诗歌本身的细微，个性，魅力不断用诗性的语言扩展、增加、撤除、变换、践行或者定格之时，其间对心灵和精神之上的“打磨”，是欢愉和痛楚的。 可以说，成相的诗歌语言，是来源于生活中感知感悟的一次真实咀嚼，自然、空灵、细腻、善变。其诗歌在语词之间流淌着诗人本身对生活的点滴写意和内心最为真实倾诉的表露之外，还透露出一种思维时而跳跃于宇宙之间的浩瀚，时而则又变换至无比细腻或深沉的个中思维。由此可见，其诗歌语言是一个善变的多面手。当然，正是这种有着多云转晴或雨后折返阳光巅峰高度的语言变换，于我来说便形成一种阅读上的考验。在阅读其诗之时必须把自己的思维和思考跟进诗人本身的写意和表达，才能清晰地剖析出他内在潜藏的特殊实质。这种阅读方式，非看小说那般轻松，但你一旦贴近诗人内心的生活，进入到诗人诗歌语言本身，就会有种滋养心灵，收获阅读带来的冲击和喜悦，以及思考。
这里仅选出其四首诗歌，来作为他诗歌语言的一种简单剖析，以飨读者。
一、语言视之为诗人对自然界认知和认识的感悟，是诗人用眼睛和内心看待自然的生发之初，也可以看成是诗人对自然定性和诗性之间的关联，或者兼而有之，即自然定性赋予诗歌语体的基本特质 又一场自然性的大雨，和夜晚约会 不期而至的睁眼，与墙壁碰了一头雾水 我听见天空的鼾声左耳进右耳出 我看见地面的弓箭趁着月黑风高密谋偷袭 桌面的两只小鱼伸了伸懒腰 窗外的鹤唳风声和它们毫无关系 萤火虫在指尖忽明忽暗，我没良心 把它燃烧成灰烬，吸进肺腑 却不对它说肺腑之言，一味吞吐 典型的吃肉不吐骨头 它不喊疼，没有一张一合的嘴唇 它的热心，抵不过整夜的风吹雨打 扑灭了指缝中的火灾，大雨依然磅礴 窗台上两株被束缚手脚的野草 含情脉脉。它们手挽着手，头挨着头 注视它们的人和烟圈成为灯笼 气氛慢慢尴尬 我还是把重心压低，放在坐凳上 和雨水一起淅淅沥沥 ——邓成相《和天空一起下雨》
从这首《和天空一起下雨》的诗歌里，我们不难看出，诗人的心绪已经和自然交融于一起，仅仅是一场“自然性的大雨”，便引出了诗人对雨后所见所思的感触。这首诗歌本身的语义和意境运用得恰到好处，可以让读者瞬间跟进诗人的内心，获取诗人心灵之处的一种情绪波动。“我听见天空的鼾声左耳进右耳出，我看见地面的弓箭趁着月黑风高密谋偷袭”，这里，“听见的”和“看见的”都是诗人对“一场自然性的雨”之后的虚实写意。一首成功的诗歌，它注重的语体和灵魂必须形如一本杂志的内容，需要实在、实际，而非一本杂志的封面，需要靓丽的独特风景或人物去包装。浅显地说，自然就好，情感能触及到人的灵魂就好。
从这首诗歌写作的语言来说，是诗人基于对自然界发生的微妙事物的关注而进行词语的摆渡，“伸懒腰的小鱼、忽明忽暗的萤火虫、被束缚手脚的野草”，这些由诗人眼见或者联想的、自然存在的物种来说，要成功地把诗歌的“语境”引渡到自然发展的客观规律，也不是容易的事，好在诗人能顺手抓住词语间的摆渡而把整首诗歌渐渐地推向一个高度。这里所说的摆渡，实际就是一个把词性灵活运转到客观规律上的技巧。“伸”、“忽明忽暗”、“束缚”这三个词语，有动，有静，有虚实的并存，在本诗中它符合词语所具有的自然界的意向和属性，自然界的鱼，虫子，甚至小草，都完全可以视为诗歌文化创作的一种意象，进而让读者从意向当中，联想到诗歌之外，自然之间的某种细微却真实存在的东西。另一方面，本诗所反应出的，是诗人情绪低落的自然折射，奇妙的是，诗人没有像大多作者一样，用惯例的手法直接去直白内心的感受或者做作般的发泄，而是心平气和，采用所见所闻所感所悟来贯穿整首诗歌，从侧面反映出自然界我们无法改变的某些特定因素。最后一句“我还是把重心压低，放在坐凳上，和雨水一起淅淅沥沥”就是诗人当时内心最为真实的写照。诗歌写的是“心”，却从未脱离过人与自然不可分割的关联，诗人用动静虚实的语言，逐次展开了诗歌所必须的内涵与外延的扩展。一首诗歌的价值，就在于诗人能够在博大的自然之间，用最为现实的环境，幻化为最为特殊的语言表达方式，去呈现当代诗歌在面临着精神上的困惑和游离时而逆转动机。 针对这首诗歌的语言，可以视之为是诗人对自然界、对自己内心认知和认识的感悟，也是诗人用眼睛和内心看待自然的生发之初。也就是说，自然定性赋予了诗歌语体的基本特质，而诗人，刚好全身心地把自己容于自然，找到属于他的语境和心境，让一首诗歌，忧伤的，完美的诞生。
二、生活是诗人生命的本真状态，生活的叙事和绵密的细节，在诗歌的语言中如果纤尘毕现，则是诗人用心抚摸生活的高度和深度的结果，最初、最真实的语言源于生活的缩影
深夜为自己打扫坟茔 将烂思想、碎纸屑、坏笔头埋进去 点一支香烟祭奠不穿衣服的夏天 没有五谷酒，那就饮高原之水 君子之交淡如水，酒是穿肠毒药 却能使死人复活 诡异的夜晚，星头在指尖探出脑袋 伪装平静的身体缺胳膊少腿 是的，这种夜晚不适合生存，适合羞耻 ——邓成相《烟熏生活》
在生活的潜在意识里，人人都渴望黑夜里会有人为自己点亮一盏灯，实际上，我们得承认生活于这个繁博的大千世界之中，往往与憧憬的理想生活而有着太多的反差。黑夜暗了，心境淡了，语言就会触景生情般的尘封太多的思想意识，而此刻，诗歌需要诗人用心去发现生活，发现美好，发现眼泪，发现内心真实的不满，甚至卑微。 《烟熏生活》，是诗人从内心看到生活不满的一面。这首诗虽然少了一些触动内心细腻的情感表述，但整体上还是没有影响到诗歌所要表达的、源于生活的窥视与心灵的发现。“是的，这种夜晚不适合生存，适合羞耻。”已经淋漓尽致地道出了诗人对烟熏生活下“腐烂思想”的极度看法。虽然内容有些粗略，但就其诗歌本身的语言来说，还是值得肯定的。
一首表现生活不满于现状的诗歌，对一个喜欢研究此类型诗歌的读者来说，都会试图破译诗人语言内幕的真相，如果诗人在语言方面的表达过于直接化或者繁琐化，都有可能会给读者造成整首诗歌所表现的另一方面的歧义。此诗在语言方面，较为简洁和精炼，采用了转折式和跳跃式的摆渡写法，“没有五谷酒/那就饮高原之水/君子之交淡如水/酒是穿肠毒药/”，这就是从一种水的“纯净”转折到另一种酒的“毒性”，虽然笔锋突转，但是却是对本诗所要表达的真正含义作诠释。这个诠释，真实地表露了诗人并非是写“水”，而重点是水之后的另一种“酒”的蔓延，这种蔓延，自然归缩于“毒”的本质之上，这“毒”，恰恰又从前面的“点一支香烟祭奠不穿衣服的夏天”跳跃而来，一目了然地反应出诗人内心对“烟熏生活”的不满。 这首诗在语言转折性的摆渡间，能成功地牵引读者的内心随着诗人的内心而起到共同的走向，算是成功的。虽然诗歌折射出的是一种情绪波折的悲叹，且这种情绪的来源究竟出于哪里？这似乎有些模糊或谜的感觉，但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谜”的悬念，却反而让诗意在现实方面融入了生活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诗人在面临某种生活时，不愿透露其本身真实的影子，反之则用语言形态替代了诗歌另一方面的深度，巧妙地利用上述转折和跳跃的语言，来呈现诗人别具不同的一面。
诗者，是用生活书写或者抒写生命本真状态的行吟之客。诗人只有用心抚摸生活、揣摩生活，才会看到生活的高度和深度。诗人一旦用心去开启生活细节，生活方式，生活磨砺和生活发现的诗歌之窗时，最初、最丰富的语言便是诗人本身的影子。
三、内心是行走自然和直逼诗人本身的灵魂，诗歌需要完全忠实于自己的内心，语言的声音就是内心的声音，来自灵魂深处的语言，赋予诗歌铿锵的音质和诗歌价值的取向 今晚又失眠，又做孤魂野鬼躺在沙发上 隔着天花板数星星，隔着裤子搔痒 没有手表看秒针，针针锥心 深呼吸，倒数，我快要睡着了，第27次 我快要睡着了，第26次 一直到第0次，越来越清醒，越来越看不穿 换一个方式试试，我操，第1次 我操，第2次，我操，我操 一直数到麻木不仁，情绪亢奋 我需要一把锤子来砸烂这个黑 需要一把刀捅进窟窿放出光线 需要一根筋勒断夜晚的脖子 今晚，我是贼，不犯法，有暴力倾向 我是飞船，爬到天上摘桂花 拆掉它的骨骼，让它缺油 我是大手掌的怪物，蹑手蹑脚的躲在水里 露出一只眼睛，镶嵌金边，一眨一个气泡 升在空中成为监控器，摄像头 今晚我失眠，身兼数职，天上地下水里 全是我的地盘，我做神仙，做皇帝，做阎王 做小鬼，捉魂，跳火把舞 听耳朵里的战争，把金属碰撞的声音锁住 我不是一个淡定的人，我把睡姿丢了 把丢不掉的和留不住的混为一谈 ——邓成相《失眠说》 这首《失眠说》，比起前面描写自然和生活的两首诗歌而言，语言方面更为活跃，由“失眠”而带来的天马行空的思维跳跃，让读者忍不住置身于诗人内心的狂躁与飘忽。 曾经有位诗评家如此说过：“诗的每一次分行，都在计算着自己的肋骨。读诗等于在穿越数不清的栅栏。”从这句精彩的语言中，我不禁把《失眠说》的内容与“数不清的栅栏”联系在了一起。是的，本诗由“失眠”引起了一连串的“穿越”，诗人内心的繁杂在天马行空的穿越着，诞生了无数数不清的“栅栏”。 本诗在语言方面，采用“虚实”结合的写法。“做孤魂野鬼”、用心“数星星”是实，“用一把锤子来砸烂这个黑、用一把刀捅进窟窿放出光线、用一根筋勒断夜晚的脖子、爬到天上摘桂花、做大手掌的怪物、做神仙、做皇帝和阎王”等等都是“虚”，诗人把这种“虚实”写法，衔接得不仅无缝插针，而且还抓住了读者的心绪，走进诗人的内心一起“穿越”。 从“内在”的角度去看，这意味着诗人所写的，是人类情绪、思维和精神的一次活动，这种活动通过诗人内心“无数穿越”的虚实方式表达出来，才显其真实和纯粹的可贵。本诗中，“虚”并非多余或无用，实质上，它更像镶嵌在诗人身体里的骨头，如果抽走一根，都会痛，甚至会影响其人和诗歌的健康。“知无用而始可与言用矣”。就是最好的说明。形如我们离不开的空气，它是肉眼看不到的“虚”，实则是人类生活所必需的“实”。诗人正是利用这种不可逆转的自然因素，在A思维的幻觉跳跃至B思维的幻觉之间，用内心的“虚空思维”，把思想的极度波折幻化为语言的飞跃性摆渡，从生活中“不犯法的贼”瞬间摆渡到“爬到天上摘桂花”，进而是“怪物、神仙、皇帝和阎王”最后又一下子如闪电般回归内心真实的世界，“把睡姿丢了，把丢不掉的和留不住的混为一谈。” 不难看出，这首诗是诗人失眠之后内心最为真实的喧嚣与发泄。可以说，它完全忠实于诗人的内心世界，这种超然的语言的声音，就是诗人内心所迸发出来的，这样说，完全不会颠覆诗人的本意。试想，正是因为内心渗进挥之不去的杂念之时，才会导致一个人的失眠。现实生活中，背负着生活上、工作上以及其他环境因素所导致的精神压力过大而致使失眠的人数并不很少，失眠令人精神恍惚，焦虑、忧郁、极端或烦闷等，由此可以看出，其实诗人也和常人一样，是在精神恍惚的、忧郁的内心现状和思维的极端跳跃之下，来呈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最为真实的语言，这语言，赋予了诗歌内在的、铿锵的音质。
四、“诗人不是食肉动物，而是趋美动物（像飞蛾扑火那样趋美）”。只有触及人类感官和心灵至纯至真的语言，才会合理地趋向于诗歌文本的理性升华，也因此而让语言有了生命和呼吸的脉搏跳动 酝酿了一个下午的情绪 终于在晚上十点捅了漏子，倾盆如注 时间死在门内，眼神漂洋过海 一只不速的扑灯蛾穿窗而入 它的喘息声被身外之物掩盖了 看得出它的狼狈，孤身一人，不能为奸 在光亮处左右冲突，百无一是 它是逃荒的流浪汉 停在灯光的影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扑腾扑腾翅膀以示存在 它不知道，它的存在让人类不习惯 恨不能赶尽杀绝 它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冒死 追求看似光亮却触目惊心的理想 它更不知道，一直盯着它的人 为什么没有对它动手 ——邓成相《 雨水追赶扑灯蛾所想》 从这首《雨水追赶扑灯蛾所想》的诗歌中，可以看出诗人是在用心发酵着一种情感，而当这种情感在经过“飞蛾扑火”的事件之后，触及诗人感官和感性的东西便迸发出来了。以至于接下来就是诗人紧紧抓住这一“普通事件”之后以语言来作为内心“趋美”的方式与表达。作家洪烛如此说过：“诗人不是食肉动物，也不是食草动物，而是趋美的动物（像灯蛾扑火那样趋美），美是他们精神上不可缺少的食物。如果没有美，诗人即使不会饿死，也会渴死。好在这个世界不可能没有美的，所以诗人是不死的，作为人类文明的一个种族，是不会消亡的。”洪烛先生这话说得太精彩了，他一语道破诗人写作最为真实的一面。由此可见，既然这个世界不能缺少美，那么，诗人则不会缺少触及感官和心灵的发现。 就本诗中写到的飞蛾而言，它本身并不知道趋向光线之后的结局，或者说它也和人类一样，有时尽管对于前方未知的或已经看见的（理想性或实质性）的东西，虽然处于扑朔迷离的状态，却还是喜欢偏执于以身作则，去探视究竟，去节外生枝，只为达到一种情感倾向和趋于理想的美而奋斗或头破血流。这样说，并非对诗人的“趋美”不尊，而是从某种角度破译了诗人不甘寂寞的写作倾向。
本诗在语言方面，采用渐进渐入的写作手法，仿佛是在写一篇具备时间地点人物（或动物）的小说，诗人首先采用了以“实”为主的时间名词作为铺垫，开门见山说出是“一个下午”而转移到的“晚上”，地点是“门内”，接着运用了飞蛾扑闪而来的大量动词“漂、穿、喘、冲、扑”一气呵成，道出了以“物”为主的飞蛾扑火的故事。虽写物，却是写触及人类感官和心灵的东西，“它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能冒死，追求看似光亮却触目惊心的理想。”诗人在这里运用了语法之中的转折词性“却”来作为转折，点明了本诗实则是写“触目惊心的理想”而带给我们面对生活的感知感悟，充分体现了诗人在思想感情方面的一个印记。
从诗人大量的诗歌来看，多带有忧郁的感情色彩，可以看出，诗人的心灵是浮躁不定的，正因为如此，经过人生的艰辛、困惑、波折和生活的磨砺而形成的精神上的高贵，也因而让他的诗歌语言，有了生命和呼吸的脉搏跳动，才会有他太多“唯美孤独”的诗歌诞生。 2014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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