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湖的月亮——“家在苏州”系列散文之四

程庆昌

金鸡湖的月亮
——“家在苏州”系列散文之四


      金鸡湖的夜景，冠绝苏城，只要入夜，霓虹闪烁，溢彩流光，远近灯火通明，恍若白昼，真不是用五光十色就能简单描摹；浮光掠影，层层叠叠，百千种色泽交织于一起，眨眼之间，就是一种变化，直叫人应接不暇。有人说灯火是夜的果实，我若说灯火如织夜飞花，这金鸡湖的夜色里，岂不盛开着花色无数，旖旎温暖，这又是怎样的光影斑斓，如波荡漾？

      我更喜欢有亮月的夜晚，漫步在金鸡湖畔，看月亮浮在城市上空，洒下遍野的银辉，若明眸顾盼，欲说还休；虽然，月光会被闪烁的霓虹所遮盖，但那份谧静和淡泊，会叫人心中多些宁适，白天工作中的累和烦，焦躁和不安，都会被如水的月光轻轻安抚，渐渐平息，渐渐远去，心中会渐渐少去杂念，响起湖波细微的和鸣，会有湖风轻柔的抚摸，也就慢慢多一些回归原野天人合一的轻快和舒展，会少却许多无形的束缚与苦闷；这时候，天上的一轮月是自己的，万顷月光也是自己的，连这一湖碧水轻烟，宛若也是自己的，灵魂就浸泡在水色天光中，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无争无扰，天地间的通透澄澈，完全净化了骨骸灵肉，世事纷杂中的愤懑、虚妄，也在这时分，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充盈于五脏六腑的宁静和随意，还有一些青草的气息，花开的芬芳，似乎还有虫鸣鸟噪，清风流泉，这些景象，或远或近，或浓或淡，但在思想里，绝对真实，绝对能够触摸得到。

      当然，湖畔漫步，戴月随行，也是一种奢侈，周年能有几回？暑假里，女儿吵着要去金鸡湖观夜景，妻也在一旁说，去去也无妨，也正和我的心意。计划好时间，把工作安排妥当，一家人于傍晚出发，去了金鸡湖。夜游金鸡湖，是苏城新兴的休闲方式，不少人慕名而来，灯火辉映中的金鸡湖，也当如江南处子，丰满而绰约吧。

      坐在湖边的石阶上，听细浪拍岸，溅起的水花，直扑人面，清凉而微有泥腥味；湖风或趋或徐，钻入周身每一个毛孔，真是说不出的消受；此刻的清凉，让人多些难言的惬意。就这样享受着夜色氤氲，慢慢等月亮爬过城市的高楼，悬浮在半空，和我们直面。四周都是灯火，远近都是霓虹，与街上的人声鼎沸相比，湖畔要闲静得多，来往的人，都不肯唐突了这难得的闲适，虽说也是络绎不绝，明显少了很多喧哗，大抵，湖水和夜色，让所有人的内心，真的多了不少平静呢。

      月亮终于从高楼的顶尖跳跃而出，像是被湖水洗濯过，晶莹透亮中略带几丝橙红，这一轮月，清新皎洁，毫不吝啬地把它的银辉洒满人间，虽然被远近的灯色掩盖，依然感觉得到它就落在肩上，涂满周身，月光，跟身边的湖水，一样真实，一样深邃。

      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一个月亮，天上的月亮在水里，水里的月亮在天上。早些年流行的这首歌，于心底幽幽响起；望望天，再看看波清浪细的湖面，两个月亮都画在心里，如同两姐妹，一样风情绰约，一样柔情不减。相信来金鸡湖赏玩夜景、际遇明月的人们，心里都会有两个月亮，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天上。

      间或有云，慢慢飘过，轻轻巧巧抚摸月亮的脸，月光，也从容勾勒出它们的线条，半空之中，明暗可见，多一些婉约曼柔；那些云，似乎不是飘在天上，就飘在我们的心田，这轮可人的月，也不是浮在金鸡湖的上空，而是定格在我们的心坎。

      不经意想起若虚老夫子的诗：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此刻不在江畔，在金鸡湖畔，这月自然就不是江月，只好称作湖月，但老夫子的追问，千年以后，还是一样意味深长。这是照亮余秋雨先生笔下白发苏州的那轮月吗？是不是西施回望对影自怜的那弯浅月？这轮月，是不是也听过寒山寺的钟；这轮月，是不是也在七里山塘洗洗浴浴，走过辰光无数，走过春露秋霜？这月，是不是见证过曾经的姑苏繁华，又在抒写新兴城市的风华绝世？这时分，与明耀的灯火遥遥相对于五彩霓虹的变幻莫测中，独守着一份清澄，又是怎样的皎洁千古情不泯的柔婉表述？

      思绪万千，月华无言；来金鸡湖赏夜景的人，难记其数，与浮在湖烟云影里的月谋面的男女，大抵也难记其数，天上有一轮月，心中有一座城，还有一个家，这月，该是怎样多情；这人，又该是何等知足。

蒹葭无霜

这月，是不是见证过曾经的姑苏繁华，又在抒写新兴城市的风华绝世？这时分，与明耀的灯火遥遥相对于五彩霓虹的变幻莫测中，独守着一份清澄，又是怎样的皎洁千古情不泯的柔婉表述？

宁静月色，宁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