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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5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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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再来（外三篇）
[i=s] 本帖最后由 如云飞过 于 2012-5-5 21:55 编辑 [/i]
文/如云飞过
（一）从头再来
这已经是解下戎装的第四个落叶之秋了。面对这含有几分凉意和萧瑟的星空，时常有感慨、惆怅从心底升起，而每当提笔欲纵时，却又把它收住了。也许是因为实在不忍回到那曾经满怀憧憬而又不堪回首的日子里吧！然而，当我在这突如其来透心的凉风里打起寒颤的时候，又不得不重新拾起那一段段刻骨铭心的失败和遗憾。
在那个最有理想、最有热情的初秋，一切仿佛是那样的美好和灿烂。刚刚从武警某机动部队退役的我，在经历了一番风霜苦后，以第四名的成绩通过了扬州市《招收人民警察》的考试，与实现魂牵梦绕的理想只剩下了一步之遥。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往往在充满希望的时候，意外便发生了——由于双眼视力未达到所要求的标准，而不得不与那神圣的警服擦肩而过……（至今都没有想通：为什么我当时的视力当武警都够了，而当警察就不行？）
失败来得是如此的突然，就象一颗无情的子弹一下子击碎了所有的憧憬。理想的光环很快变得黯淡了，我被失意和迷茫重重地包围着。尽管家人和朋友都在用同样的语意安慰我：“错过了这次还有下次，或者别的、更好的……”然而我最清楚，我所错过的不只是这一次机会，而是我一生的转折。
几天后，还未从失败余痛里解脱出来的我，便卷着退伍时的包裹匆匆地跨进了一家造纸厂，开始了同命运的又一场搏击。
困难在上班的第一天便出现了。曾经的摸爬滚打、刺杀格斗怎么能够与眼前的隆隆机声、黄黄纸浆联系在一起呢？而我，在这个满是噪音和怪味的陌生地方只能看，只能问，偶尔极不自然地帮工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杂活……
生活永远不会是平静的。我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车间里，拖回笼纸的外地老伯因为生病请了好几天的假。而车间里，只有我是没有安排岗位的新手。自然那辆笨重的拖车就交给了我。
呆立许久……当我艰难地拉起一大车废纸的那一刻，感觉身边所有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所有的力气都用到了脖子上，一个劲地勾着头，生怕让人瞧见了那张早已变了色的“关公脸”。心底涌出的尽是难以形容的极端失败感，真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场……然而，谁又能预料，更失败的事情还在后面——由于多种原因，纸厂停产了。工作了不到半年的我，必须要面对严峻的现实——下岗。
凄风中，我狼狈不堪。望着那摇摇欲坠的造纸厂，心底不知是涩？还是苦？一切都显得无情而又无奈。那一晚，我喝醉了……
理想的光芒总是穿不透失败的阴影。我猛然觉得：这种理想与现实的碰撞所带来的挫折，竟然比昔日训练场上的流血、流汗还要残酷、伤神。在人生的道路上，我又一次迷失了……失败与无奈迫使我用怀疑的眼神去看待这个世界。我变得胆怯、懦弱，躲进了屋子，从此足不出户。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你年轻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好友从远方寄来了路遥的名著《人生》。书中，那一段段荡气回肠的故事，就像一位似曾相识的知心友人在告诉我：“这是我的，也是你的人生……”
秋风中，我读着这段人生，唱着那首《从头再来》，背起行囊，踏上了远行的列车……
四年了。在这短暂的四年里：有过理想的破灭；有过无奈的下岗；去过古城西安；走过珠江河畔……然而，命运之神赐给我的都是一些支离的无为和破碎的失败。可是，尽管如此，我并没有屈服于命运，也绝不会屈服，我相信，这条路的尽头一定是一片金秋……
(二)难忘那场雨
雨若丝，雨如瀑。若丝之雨有着迷蒙的浪漫和温存；如瀑之雨则为激情之雨，力量之雨......若丝也好，如瀑也罢，只要他们来临我便喜欢。喜欢“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喜欢“凭阑处，潇潇雨歇”、“到黄昏点点滴滴”......尤其夜阑人静时聆听，好似曲曲交响乐，领我融进缠绵的梦乡。然而，当岁月悄然地拂过我的心坎，留下第23道年轮时，却遭受了一场既没有浪漫又没有激情的凄风苦雨。
那时，列车满载着希望在奋力驰骋。像许多踌躇满怀和好高骛远的年轻者一样，我也挤进了去南国寻梦的人流。
初到广州，无心分辨东西南北，只是急切地盼望能够找到一份好工作。一天中午，步行十几公里，可谓饥渴难耐，两腿打软，当艰难地行至珠江大桥时，整个人仿佛已经是耗尽了油的汽车突然间又泄了轮子里的气，再也无力向前了。可是偏偏在此刻，天空突变，雨点如黄豆般地一颗接一颗打在脸上，又痛又凉。我站在桥的中央左顾右盼，没有一个站台，来不及跑至桥头，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咬着牙把自己当做暴风雨下的海燕，接受大自然的洗礼。然而，当雨点伴着隆隆雷声千军万马般向我扑来时，我再也无法乐观了，心底的失落、委屈、惆怅......顷刻化作涩、酸、苦、辣，化作泪水，一股脑儿夺眶而出，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曾以为南国可以显身手，可是希望的火焰还未来得及升腾，便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声势宏大的暴雨浇了个精光，惟一余留的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也许“正因为有了雨中忧伤的甜蜜，人们才伸出双臂歌唱雨后初阳的万道金光”。时隔多日，我渐渐地又乐观起来，却与先前的“乐观”截然不同了。那场雨虽然凄苦，倒也浇醒了我：身手何须在南国，抱负何必在今日。只有归心于静，鄙弃轻狂，始于点滴才是希望。相信多年以后，当那场暴雨再次来临时，我会欣然地、纵情地拥抱于其中。
(三）与鼠同眠
那年在广州一家五金批发市场打工,每天上午9点到晚上8点,除午饭时间休息半小时以外,就要不停的干活----将那些死沉的、没有半点情感的铁家伙搬上车再搬下车......一天下来,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惟一能够缓解疲惫的办法,就是到门口的小卖部里买一瓶廉价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走进黑暗潮湿、类似工棚的宿舍美美睡上一觉。有时连蚊帐也忘了放,以至于夜里明知被蚊子咬,却起不来放蚊帐.如此日复一日,渐渐地忘记了日子。
记得那时,宿舍里有一位安徽来的小伙子和我走得比较近,我们时常在下班后边喝酒边谈各自的经历。一天，不知他从哪里买了一瓶广东米酒邀我同饮。
那晚我们喝完酒后，便各自休息了。半夜，一阵剧烈的绞痛突然将我惊醒！我知道米酒的原因使我的胃病犯了。此时的屋外正电闪雷鸣下着大雨，我强忍着疼痛，蹲在屋檐下呕吐，直到吐尽了胃里的最后一丝苦水，才稍稍好受了些。半小时后，当我拖着无力的双腿回到宿舍，艰难地爬上高低床的上铺时，手指好象在枕边触到了一摊湿漉漉的东西，我以为是漏雨了，却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当我借着屋外微弱的灯光，看到那摊东西的旁边还有几粒老鼠屎时，才知道了怎么回事。先前胃痛时的失落和现在与鼠同眠的沮丧交织在一起，使我猛然想起了远方家的温暖，不禁鼻子一酸，流下了咸涩的思乡泪……
时间也许会冲淡许多记忆，然而有些经历却是永远也抹之不去的。就象几年以后回到故乡，有了一份小事业，每当在其中遇到困难的时候，便会想起那些打工的日子，想起那个无助的夜晚。
（四）表哥的爱情
我一直很敬佩表哥。他就像我当兵时的一位老班长——外表刚毅，内心热情，开朗又不乏深沉。做事情总是一步一个脚印，从不拖泥带水。村里人都说他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在他一表人才的后面竟然也有着许多脆弱和心酸！
表哥和她相识、相恋于同一个单位。那时他们很穷，又都是临时工，两个人每月的薪水加起来还不到700元，为了爱情，他们彼此憧憬着未来……然而，自从她的家人对表哥说过“你现在有多少积蓄？要知道，我女儿将来是要生活在城里的……”之后，他好像在突然间变得沉默少语了。一段日子后，表哥问她：“你在乎你妈说的那种生活吗？不如我出去闯一闯吧？或许会有机会的。”她同意了。
那是表哥第一次坐火车，便独自去了千里之外的西安城。在那些令他终身难忘的日子里，他对思念的体会从来没有这么特别过——多么寂寞却又多么甜美；多么牵挂而又多么铭心……古城楼上，十五的月下……都留下了他萦回的心语，而这些又都给了他在外打工的极大信心和安慰。两个月后，不知什么原因表哥突然回来了？他没有成功，只是人清瘦了许多。也许是缺少太多在外打拼的经验吧！而她却责怪表哥当初不该辞了那份工作。
不久，表哥又出远门了。听说是去了广州。然而这一次他走得太冒失了，以至于几乎成了南下的盲流。当他再次回到扬州面对相恋了3年的女友时，却只听到了一句话：“我妈是为我好，我在乡下过了二十几年，再也不想呆下去了。”那天表哥一夜未眠，他伤心极了，在现实与真情的较量中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从此他便借酒消愁。
有一天晚上，表哥忽然在电话里哽咽着嗓音对我说：“我……我在她家门口被几个外地人打伤了……”
当我赶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了派出所。在那里，我没有见到表哥的那位女友。我所见到的只是表哥那惨不忍睹的样子——被撕烂的皮衣外套衬托着苍白而呆滞的神情，额角边、耳朵上都蒙着白纱布，还未来得及擦去的鲜血已经在脸颊和脖子里凝固成了干巴巴的血渍，蓝色的衬衣领子也整个变成了朱红色……使我不寒而慄。然而更使我不寒而慄的是——经派出所调查证实，把表哥打成这样的幕后指使者竟然是他女友的父亲！
许多天过去了。当偶尔提及此事时，我便问表哥：“你那天为什么不还手？”他有些茫然地说：“我一直都爱着她！当那些外地人挥舞着拳头从他家里向我奔来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一刻，我只觉得心好痛，为了这份爱而忍受而流血值得。我惟一的，就是希望能够和她见上一面，哪怕是最后一次。”
那你见着她了吗？”
“没有，一直到今天也没有”。
（注：这是一组12年前的拙文，一些生活的点滴。发来给老师、朋友们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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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5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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