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学》杂志第十四期用稿十首

老镜

[b]《凉》

[/b]夜来之后，喜欢打开窗子，与星子对视
头从枕头上抬起，然后放下
日久，习惯了这个动作，习惯了脖子酸酸的
有时眼睛噙着泪。

这么多年，这么多个熟悉的夜晚
我没说一句话。
只是习惯了安静，对着星子幻想
想一个陌生的人，或者被众多的星子逼视

星子滑落，不知去向，内心开始不安
渴望听到一声咳嗽
一阵风吹进来，心里发凉
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b]《上辈子》[/b]

上辈子你定是一条蛇，闪耀着磷光
孤独着，爱着，并且自以为是
或者，在你孤独的深处，我就是一根枝干
任你来去自由
你贪恋自由，你的自由掩藏在绿叶中
而我被你捆绑，陷在你的皮里肉里寒冷的漩涡里
做为一根树干的形象
我竭力让想象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来生，依然做为一根树枝，
任记忆干枯，我愿意弯曲成蛇的模样

[b]《坏消息》[/b]

这样的日子并不陌生，一个坏消息接一个坏消息
老天也不争气，连天下雨，内心淤积着潮湿
找不到一张纸适合我书写，找不到幸福的理由
索性打开窗子，对着雨吹气，对着风喊一句话
对了亲爱的，这些天，你不要放飞那只鸽子
不要给我打电话。允许我把自己悄悄地藏起来
你呢，把手按在心脏的位置，随便想一会心思
如果寂寞难耐，请你也打开窗子
大口吹气，大声喊话

[b]《空旷的日子》[/b]

每一滴海水都是空旷的。
当你这么说的时候
我们正顺着沙滩上的足迹漫步

我不作回答
因为我知道，你也是空旷的
此刻，我只想海潮停下来

从那边跑来一个孩子，给我们一个笑脸
此刻，你抓住我的胳膊
靠紧我的肩。我不能不告诉你
亲爱的，我也是空旷的
[b]《伤口》[/b]

美丽的事物挡在道中央
左侧是黑夜，右手是白昼
我身披兽皮
与怪物同伍

上帝擤一个鼻涕
怪物飞溅，又几个生命诞生于世
一只兽披上人的皮
也是怪物
上帝在不经意间迷惑了世人

待我醒来，上帝已沉沉入梦
身处怪物的行列，如何分辨人兽
想象一只手从伤口里伸出来
抓住我，问我的来路
大呵一声：是人是兽

我并不清楚来自何方
我小心翼翼的转身
看一眼来路，那些美丽的事物
加剧了伤口的疼痛

[b]《内心》[/b]

内心很大，且空。
似乎一场鏖战刚刚结束
却没有尸体
风起时，哭声幽幽传来

有一个我站在身体之外，就在前面的山冈上
伴随着植被生长，追赶一只狼，或者如一只野猪
在未知的命运里，待宰

而这个我躲在皮和肉里
任谁也找不到。
也不过是刹那的工夫
两个我握手言和

生命残酷而逼真
存在或者灭亡，欢乐还是痛苦
战争抑或和平，平凡的我们
只能以大大小小的哭声来清理战场

[b]《穴位》[/b]

身体里有许多温暖的穴位
我一一为它们命名，喊他们
小二，小三，小四
他们之间不存在秩序，靠前或者靠后
仅仅因为天气的关系
因为暖或者是冷
疼痛抵达某一个穴位，或者从某一个穴位转移

如果一场大雪袭击我的旅途
我会喊小二
如果我被爱情遗弃
我会喊小三
如果我思念母亲，或者想起了我的女儿
我会喊小四
如果我老了，喊不动了
它们依然温暖地存在我的周身

如果连它们都不温暖了
我将意外地死亡

[b]《身份》[/b]

终于得以安静
今夜，身体蜷缩在被子里
手放在外面，读雷平阳的诗歌。冷
这个时候，冬天的半截尾巴那么真实
除了冷，还有心跳。万物安静，秩序井然
发现一个事实：整个冬天毫无收获和惊喜
新年的鞭炮声在耳
酒肉尚未消化。我这个庸俗的人
连着冬天，被驱逐到上一个年份

半生茫然寻找的事物
要么悄悄地死亡，要么在窗外孤独闪耀
他们没有名字，时间没有名字
飞翔的鸟和一只死鸟一样，没有让世人记住的习惯
寻找什么呢？如果他们真的站在一只鸟的体内
何必在意他高高的飞翔，或者
悲哀的死亡。如果他们也已死去
又何必找出死因，何必打扰他以及
他体内的仇恨。这一切
已没有追查的必要

或者的或者，一个勇于追讨历史责任的人
他内心高尚，举着一盏灯
但，我的确不想深陷历史
怀念和诅咒不过是另一种遗忘

[b]《蛇性》[/b]

群蛇盘踞
我是其中的一员
每条蛇一个标签
我们爱恨，或者嫉妒
上帝一个微笑，就回收干净

来生还做一条蛇
坚持在黑暗中爬行
我所有的赞美诗
一半是真实的
一半出于虚伪

作为一份子，我热爱蛇的王国
我热爱并且保持身体的寒冷

我要对上帝说的还是那句话
回收我吧，留下我的标签

[b]《今生》[/b]

醒来，抚摸着骨头喊痛
雷声隆隆，天空广布谎言
生命衰老的过程被梦占据
我竭尽全力做一个孝子
一个忠诚于白天的男人
黑夜漫长，我无话可说
身为一个丈夫，我痛恨爱情来得太早
一天天瘦下去
跟着月季落进泥土
一个孤独的灵魂
被一双陌生的手擦洗
被亲人围着，做仪式
此刻，如同另一个梦

北京殷晓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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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园郎

祝贺朋友！

林坡

祝贺，这个刊物是不收费了？

山林退士

大作选登，热烈祝贺！

万世长青

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