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

[i=s] 本帖最后由东方雪焰于 2012-4-25 11:14 编辑 [/i]

散步回来，我走进小区值班室，想歇一会儿。在沙发上刚坐下来，秀姐就和我打着招呼。可儿，安静地站在她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会儿，像想起了什么，她让秀姐取下挂在墙上的粉色书包。可儿从包里拿出几册幼儿启蒙教材，小心翼翼地、磨蹭着来到了我怀里。
可儿，是秀姐的孙女，一个只有3岁的留守儿童。新春过后，刚到县城的妇联幼儿园接受早教。年近50的秀姐，为了可儿入园方便，不再进企业做工，挣取每月2-3千元的工资。她独自带着可儿，离开大沙埂的家来到霍山。恰逢我们小区的物业缺人手，于是，我们请到了秀姐。在小区安顿下来的秀姐，一边认真地做着收入不高的物管工作，一边精心照顾着刚入园的可儿。
闲暇时，我常到值班室来，和秀姐聊天，与可儿搭积木、读书。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可儿与我少了些陌生感。与初来时相比，她似乎对我信任了许多。
小心谨慎地可儿，在猜测我是否会拒绝她吧？其实，我从内心喜欢这个爱读书的3岁孩童。我故意逗她说：“可儿要亲我一下，我就……”话未说完，可儿厚厚的红唇立即撮起来，如美国大樱桃似的飞向我的脸旁。可儿如此反应，我是没想到的，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可儿却不说不笑，只是看着我，眉宇间透着英气。这种气质，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少有的。
我停住大笑，又说：“我要听可儿叫一声：张奶奶好，我才会讲故事！”这一激将和我刚才的大笑，让可儿不知可否。她仍然望着我，谨慎着，一言不发。眼前这个不胖不瘦的女童，黑色浓密的短发、黑莓似的双眼，嵌在黄色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健康。可儿的安静，让我顿生怜爱，真不忍心再“刁难”她了。
“小兔子找太阳”我模仿央视少儿节目主持人——鞠萍姐姐的语调，用标准的语音开始读书、讲故事。可儿已把语言教材翻到了这一页。“小兔子找太阳……”我听到她终于发出细细的、脆脆的声音。尽管口齿还不清晰，语音还不准确，但她会模仿我，一字一句地复读。“太阳圆圆的，红红的，亮亮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儿和着语调的抑扬顿挫、语气的停连，将脑袋瓜子像小鸡啄米似的，有节奏地打拍子。她专心学习的模样与“可儿”这个名字一样——真是个可爱的小可人儿！
读完了《小兔子找太阳》，可儿脱口而出：我给奶奶送南瓜！紧接着，我们把曾经一起读过的：《送南瓜》、《小小鸡》、《鼓声》等儿歌、故事，全部重温了一遍。我惊异于可儿的过目不忘！可儿记得每一篇的关键词语，每当我读到时，她都能与我同步说出来，甚至准确地念出后面的句子。我握拳竖起大拇指，在她面前晃动，不断地称赞她：“可儿真棒！可儿真棒！”
这是知心姐姐——中国教育专家卢勤老师传授的方法。学会欣赏每个孩子，并要告诉孩子：你真棒。
我没想到的是，可儿也跟着我竖起大拇指，并与我的拇指对碰了两下。对于可儿来说，竖起大拇指只是她的好奇和顽皮吧，或是她友好的表达方式？！
一眨眼的功夫，可儿把手里的教材合起来了，换成另外的一本。可儿念叨着：吹泡泡、画泡泡……我以前没有陪可儿读过这册关于美术的教材。我想，《画泡泡》是她在幼儿园里学习的吧。每天从幼儿园回来，可儿的手背上，都有红色圆珠笔画的小红花。那可是老师给可儿的奖励哟。
此时，秀姐递出一支铅笔，示意我再陪同可儿画画。
我握着可儿稚嫩的执笔的小手，在画册上画起了圆圈。许许多多的圆，就像泡泡在画页上飞舞。接着，又画了个大大的圆圈，包围着、呵护着所有的圆……不一会儿，可儿挣脱我的掌握，自己画了起来。笔尖在画页上慢慢地绕着，渐渐地，可儿画得越来越像泡泡，而且越来越圆。
孺子可教。我让秀姐找来一枚硬币，放在画页上。我重新握着可儿的手和笔，顺着硬币边缘，画出了一个规整的圆来。也许，可儿觉得神奇，她转过脑袋看着我，也不说话。小脸红扑扑的，眼里闪着光彩。
“时间不早了。明早上学，可儿不能迟到了，对不对？”秀姐以商量的语气和可儿说话。
可儿看了一眼秀姐，不应答。只是慢悠悠地转过头，轻轻地对我说：“张奶奶，你要休息了。”
“可儿真乖！可儿，再亲我一下！”可儿依偎着我，认真地撮起小小的红唇，送到我的面颊。
我顶了顶可儿的额头，算作礼节性的回敬吧。我仍没想到的是，可儿像注了兴奋剂，一下子从我的怀里蹦跳开去，将教材卷起来，收进了书包。随即，可儿开始叽叽咕咕，又伸胳膊、又踢腿地忙着。看上去，她在载歌载舞。
“可儿，我们一起跳个圆圈舞吧！”我被可爱的小可人儿感染了。
可儿顾自地表演，并不理睬我。我却和她一样，也顾自地转着圈、纵情地唱了起来：“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他们在跳圆圈舞呀，转呀、转呀，真开心……”
当我迈步走出值班室，又听到了可儿细细的、脆脆的声音：“张奶奶，明天见！”可儿与我话别的语气透明、清亮，没有杂质。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腰酸、腹痛。在散步时还折磨着我，难以忍受。而现在，我却感觉不到了。我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可儿——这个留守儿童的一种真诚、一种纯净、一种友善、一种期盼……我知道，不爱说笑的她，此刻有一种被爱笼罩的愉悦。

[font=黑体][size=4]后记：谨以此文纪念即将来临的2012.4.23世界读书日。[/[/font]size][/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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