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趣味之——花灯

程庆昌

过年趣味之——花灯

老家过年，最排场的要算放花灯。这花灯侍弄起来，极耗费精神，不是每年都有的，所以，哪一年要是能赶上看场花灯，老少男女，都说不出的兴奋呢。
放花灯是大事，一般由宗族里德高望重者主持，各户自愿凑足需要的经费，然后请最有名的扎匠来扎花灯；每一盏花灯，都是一个传说或者故事，知道的人讲得头头是道，不知道的人听得津津有味，鲜为人知的神仙传说，就这样根植于乡村野老的心田。我呢，自小玩劣，爱在人群里窜，自然也熟识了一二。
查过黄历，确定放灯的日子。到了那一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远近的山村都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夜幕降临，一盏盏灯火亮起来，宛如一条游龙，在乡野的土地上腾挪。大概，乡民们，期盼的，就是这种气势吧。冲天的鞭炮一下一下，响在山村的夜空，火花四射，声震云霄，犹如扑面的春潮汹涌而来。放花灯是不能缺了舞龙灯和舞狮的，身形矫健的农家后生，扯开膀子舞着龙灯。那龙就象腾空而起一般，鲜活着呢；那狮子也是威猛异常，躲闪腾挪干净利索，赢得掌声不少呢。
家家户户都备好了香案，果蔬和红包来接灯，这是乡间的习俗。祈去污除垢迎春接福之意吧；没到一家，舞龙的，舞狮的小伙格外卖力，敲锣打鼓的也打得锣鼓震天响。这一夜，山村的夜晚，完全被锣鼓声，鞭炮声，此起彼落的叫好声包围，那一条灯的游龙，游走在乡村的每个角落。出了花灯，还有一幕景观不能错过，那便是穿了古装唱些小调的村姑。平常的羞涩早让这一夜的激情冲散了。张口而出的黄梅小调让热情洋溢的心头又多了几丝熨贴。上了年纪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家的丫头呀，扮得也跟天仙似的，一点不比画上的人差！那神情，那举动，那一举手，那一投足，那象个山里的娃子呀，城里人大不了也是这般模样呢？心里出奇的满足，叫好的声音不绝入耳。这些姐姐妹妹也在灯会中发现了自身的优点，做人做事，更加出色。
七叔公是我家的邻居，有个最小的姑姑，那一年刚刚十六岁，正巧碰放花灯，便自告奋勇扮起了七仙女。这个小姑姑的小曲唱得确实醉人，主事的叔叔伯伯都夸不绝口，偏偏七叔公是个古板至极的迂腐老头，不肯小姑姑“胡闹”，再多的人劝都不行，小姑姑也是个倔强脾气，认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爷儿俩正僵的时候，有人出主意，让小姑姑试一下总行吧，七叔公好不容易松了口，小姑姑戏装一穿，把七叔公都惊倒了，再唱一两句，老人家的脸色阴转晴了。他真没想到，小姑姑还是这般俊俏模样呢，不美死他才怪！
很有些年没看过老家放花灯了，好象老家的人们越来越少有人热衷去张罗这些事情。这不能不是一种缺憾。如果哪一天，花灯成了种稀罕物件了，老家的人们会不会自怨自艾呢？
城里倒是有很多灯会，可惜我少了些雅兴，也不想去凑那些热闹。倒是老家的花灯，一直游龙一般在心底舞动。应该说，这是那一方土地民风兴盛的一个载体，不能因为时事的变迁，而逐渐失去了根基，同时也期望，如今还守在老家的亲朋好友，有些如我一般的想法。你年新年的时候，把锣鼓敲起来，把龙灯舞起来，把狮舞跳起来；让如一字长龙的花灯，亮在家乡的土地上，那才是一个富足祥和的新年哪。
有机会，一定回老家看一回花灯，朴拙归仆拙，点滴之间，都有老家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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