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灯火漫老街

程庆昌

明月灯火漫老街



我喜欢在灯影月色里，行走于老街，这时分，夜色渐浓，喧闹一天的老街，亦渐渐回归平静，隐隐约约的灯火，给它涂抹些深深浅浅的光晕，连缓缓流淌的河水，也在光晕中波光粼粼极富有动感，颇让人联想翩翩；三三两两的店铺尚未打烊，透射而出的灯光温馨可人。

街上的行人，不似白日里拥挤，自然也少了许多喧哗，夜色里的清净，熨贴着每个来往者的内心；这时候，走在老街的石板路上，踢踏有声，心情自是白天无法比拟的，此刻的宁适和悠逸，在白昼的辰光里，断断难以找到；没有了白天的人头攒动，就不用担心被挤着，身不由己地向前窜。

只要高兴，就可以伫立在小桥上，放眼四望，看月色如何爬上民居的山墙，看远近的灯火如何透过雕花的窗棂，散射出束束光芒，更可以看那轮晶莹的月亮，如何一步一歇，慢慢从河水里爬出来，爬上树梢，爬到枕河而居的人家的窗台上，尤其是，可以坐在廊桥上，听河水拍打埠头青石的细微声响，放任那些若无似有的颤动，漫过心坎；这时候，思想也是灵动十分，跟随那些波光，一起向前。

最欣赏的就是这样的月明之夜，月光和三三两两的灯光交织于一起，浸透于流水之中，再反射到河两岸的山墙上，大大小小的光晕像是长了脚一般，在斑驳的墙体上，慢慢行走，岁月的痕迹，这时分，清晰而实在；不少树木和老房子的倒影，随波纹慢慢洇散，极似入水的墨汁，写意出夜色中的老街；而那明月亮在高天，灯火暖在院落，与河里的波光融合在一起，不能不叫人回味再三。

倘若有一叶小舟，吱呀而来，划破波光与月影，那景致，更加旖旎；这样的画面，有幸见过几回；两岸的灯火正在次第熄灭，宁静的夜色，正浸染着远近的院落，一叶归舟，逶迤而来，长篙击水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脆，每撑一篙，激起的波纹便圈圈扩散，，月光也在波纹里，一点一点分散开来，夜色，也在竹篙的两端，沉浸于流水中；撑船的人是谁，我不知道，但那姿势，那韵味，那夜色中的天光水色，灯火倒影，在心里边，葳蕤一片。

在搬进自己的房子之前，一直租住在老街边上，闲暇时便和妻一起，在老街上溜达，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晚上；与白天的喧闹相比，我更欣赏夜色中的老街，那些院落里三三两两的灯火，更容易让人领略到温情和优雅；虽然很多的时候，那盏盏灯火离我们的足迹有些远，有些生疏，但正是因为那些灯火的一如既往，才让这千年老街，有说不完的故事，品不尽的风情，才让很多的人，愿意在它的身边行走，在它的怀抱里，品读流年。

夜色中的老街，褪尽浮华，返璞归真，与白昼的鼎沸相比较，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明月是老街的烘托，灯火是老街的眼眸，它顾盼一望，光景何止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