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力小说选•傻孩子猫蛋 下一步, 罗马, 天下

秦力先生

秦力小说选•傻孩子猫蛋
秦 力
父亲活着的时候就说猫蛋是个傻孩子，同样的事老是和别人做得大相径庭。
1976年，猫蛋刚上一年级，麦收时间，老师领着同学们到田间拾麦，一大晌时间，有的学生拾了十几斤麦穗，而猫蛋在地里专捡麦粒，老师批评他，他说，同学们都去拾麦穗，而麦粒无人捡，老师说颗粒归仓，这些麦粒我不去捡就白白糟蹋了。老师听了哭笑不得，说猫蛋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猫蛋听了还犟嘴：“西瓜拾完了，不捡芝麻也实在太可惜，老师，你不是说粒粒皆辛苦吗？
“唉，你这个傻孩子。”老师叹息着。后来猫蛋渐渐懂事，为了获得“精明”不当傻孩子。他拼命读书，总想从先哲的文章里和天下的奇书中寻得秘诀，好使自己愚笨的脑袋精明起来。于是读遍马恩列斯，希腊哲学，罗马艺术、四书五经，诸子百家。转眼过了而立之年，而“精明”离他还是远远的。
无论领导布置下什么工作，他总想举一反三，不但把眼下的工作搞得井井有条，还能提出下一步的预案，有时甚至提几个方案供领导选择，领导用猫蛋顺手了，什么苦活累活都是他的，而提拔奖励却与他无缘。
妻弟结婚，猫蛋背着商品房欠下的数万元债不说，索性拿出一千元做礼金。妻子说：“你真傻，你用五百元买成东西送礼，不比你送外人看不见的一千元钱气派得多！”想想，妻子的话不无道理。
唯一让猫蛋自豪的是他无欲则刚，从来没有上当受骗过。可是那次出差回来，在火车站被一位自称无钱买返程车票的老太婆的哭声所动。毫不犹豫地倾囊相助。尽管同行的同事提醒他不要受骗，可猫蛋说，即使是真骗子，这么大的年纪也实在可怜，我就捐助她吧。
老太婆把身份证给猫蛋看，他不看。又拿出笔要记猫蛋的地址，说回家后寄钱回来。猫蛋也不说。回到家里，猫蛋自豪地把自己的善言善行说给妻子听，妻子咧咧嘴，像她这样的骗术我见得多了！”
孔子说：三十而立，而猫蛋三十好几了，也没有沾上“精明”的边，更谈不上立起来了，实乃白读了二十多年的圣贤书，愧对于父母的厚望。究其原因，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精明与猫蛋是注定无缘了。
原刊《咸阳文化•西部风》2010.5.26第2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