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城镇，遥远的人

程庆昌

遥远的城镇，遥远的人

自从漂到苏城之后，就一直没能联系上她，更别说见她一面；偶尔也会想起她；那些年轻岁月里的点滴，深埋于心海，不去随便触动；从我零星得到的信息里，她也没少关注我，没少在熟悉的人那里打听我的消息。
但并不意味，就此遗忘，那些过往里的人情故事，就跟酿酒一般，时间愈长，味道愈加醇厚，只要触及，立马在心海里泛起别是一般的滋味。
谈不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是沾得些边。两家是亲戚，相隔也就四五里地，走动也算频繁，所以，小男孩小女孩之间的友谊，可想而知；等到都上了学，小男孩逐渐变成了小男生，小女孩也变成了小女生，心里边也就慢慢多了些憧憬，或者说，不能随便说出口的秘密，只是各自在自己的村子里上学，只有放假的时候聚得多一些；可这些在一起的日子，多半又被争争吵吵占了大半，谁也不服谁，谁也不理谁；隔了些日子，又巴望能见上一见，说说话，谈谈心，未必不是很浪漫的事；在那些年代，男生女生能独处，绝对是不一般的事，如果不是亲戚，恐怕言三语四就多了，即使这样，乡里乡亲里开玩笑的还是不少，经常弄得两个人面红耳赤。
初中毕业，我得继续我的学业，读高中，她呢，没考上，就只能回乡务农，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此渐渐拉开。回到乡下，她接触的再也不是唐诗宋词，之乎者也，而是庄户人谋生的各种技巧，虽然她依然如一朵灿烂的桃，娇媚可人，可某些情怀，离她也是越来越远；按她后来的话说，她是不敢想，想也无益；因为在她看来，在很多人的眼里，我是快念书的胚子，只要专心，脚下的路，未可限量；如果是这样，两小无猜只能成为美好的儿时记忆，绝对不会有结果，她不能因为自己影响我；在我高三的那一年，她终于拗不过父母，订了亲，把少女的心，交给了并不太熟悉的一个男孩子；那一年，她十八岁，在当时的农村，这样的年纪定亲，很是平常。
偏偏那一年高考，我铩羽而归，最终也是失魂落魄回到了农村；听说我落榜，她第一个跑过来安慰我，我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她定亲的事；她说，定亲那会子她犹豫了很久，就是因为我，还站在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万万没有想到，结果竟是这样。
当时我心里也是莫名的难受，不仅仅因为名落孙山，那个很小就画在心里的女孩，轻而易举就成了别人的归宿，我却成了局外人，今后无论她生活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再有心，也不能流露，这又是怎样的一种痛？
俗话说姻缘天定，注定是这样，也只能面对，虽然内心里起起落落，有些放不下，但这感情的事，岂能儿戏？怎么能让她夹在这样的漩涡，不能左右？面对现状，不纠结于曾经的儿女情长，恐怕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于是两个人约定，不管以后生活得如何，不能因为这样就成了路人，老死不相往来；我跟他说，等我有了自己的家，一定带着家人去串门，一定还像小时候一样，无话不说；她很信我，这时候，一脸的泪光。
她嫁后一年，我遇到我的妻，谈恋爱的时候，我把这段不是恋爱的爱恋说给妻听，结婚办酒的时候，她来了，妻凭直觉一下子就认出了她，两个女人当时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过后问妻，妻也是卖关子，笑而不答。
但就是这个约定，一直没有实现；没漂之前，为了生计，周年忙碌，抽不出时间，再往后，一漂就是千里之外，十年有余，回一趟老家，都掐好了时间，自然没有时间去会晤她，再加上她也经常出外务工，这能见上的日子，更变得遥遥不可期，但我一直记着这个约定，总有一年，会带上妻子女儿，两家人聚上一聚。
原以为那些年月里的琐杂事情，会逐渐远去，哪知有时候竟变得十分清晰；有一天，竟然梦到了她，她一句话也不说，只用略带幽怨的眼神看我；醒来，颇是感慨，这人生光景，真的是历历在目啊。
我在苏城抠抠索索过活，她在她的山间小镇，过她希望的日子，岁月究竟改变了多少模样，也只能是心中的臆想，但绝对有一点不用质疑，岁月的刀刃，在两个人的脸上，都刻上了痕迹无数，虽然我期望她还是当年的桃花人面，青葱模样。
遥远的城镇，遥远的人，某一天，我拖家带口而来，你是否愿意为我们沏一壶家乡的茶？我们可以一边喝茶，一边说些这些年的经历，哪怕是回忆一些彼此的儿时点滴，也饶有兴味，对不对？

刘光荣

遥远的城镇，遥远的人，遥远的记忆，如刚刚才发生，边喝茶边回忆，是美好；淡淡的感伤，优美的文笔——

刘光荣

能有这样一份美好的回忆，人生也当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