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遥山皆有情

程庆昌

近水遥山皆有情



满月之夜，聚会散了以后，一干老乡各自逶迤而去；秋末冬初，夜风入怀，忒是清凉；很久没有吃过酒，被老乡撺掇，豪饮几杯，这时分心里头一片火热；走在街上，竟有些不胜酒力，深一脚，浅一脚，心里又很是清楚，要是真来个醉卧街头，隔天怕要笑掉他们的大牙。

夜已深，白日里喧杂拥挤的街道，渐渐趋于平静；街上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不紧不慢行走，除了头顶上那轮圆月注视着我，好像没有谁在意；正是入梦的好时光，谁还有闲心，这般游荡？远近的灯火，虽然入眼颇是温馨，终究还是人家的，顶多，瞅过几眼，还得继续赶自己的路。

走上公路桥，河风迎面一吹，兀地清醒不少，望望天，依然是一轮满月，旁边有几朵云彩，羞羞答答的样子，清绝，可人；再侧目一瞅，顿时被入眼的景色惊呆：怎么会是这样的景致？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如此的景象？

——渐渐宽敞的水面上，浮着一座半圆的石拱桥，被满月的光辉沐浴，与水中的倒影，构成完整的一个圆，半明半晦，嵌在夜色中，图画一般；它的棱角依稀可见，只是光影有些斑驳，不太真切；淡淡的水气，犹如轻纱，也浮在夜色里，营造些幻与梦的意境；月光随意勾勒些倒影，随河水微微漾动的波光，一起一伏，一明一暗；细碎的波光，映射在石桥上，桥身也多了些迷蒙的光影，仿佛也在流水中间，轻轻晃动——边上枕河而居的人家，皆以进入梦乡，那些房脊，飞檐，参差的树木，构成水墨洇散般的画面，零星的几支芦苇，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疏影隐约，浅淡一片。此刻，流水，小桥，树木，房屋，芦苇，明月，构成一幅绝妙的水乡晚景图画，若是有一叶轻舟从那圆圆的石拱里吱呀而出，更是绝美的风情画卷。

索性停下脚步，美美享受夜色里的风景，内心里非常惬意于眼前的画面，颇是庆幸在这个夜晚，没有错过这些怡人的景色；忽然想到，这样的景致，每一个月色明媚的夜晚，都会一样婉约宜人吧，只是，被很多人生生错过，或者，风景就在眼前，只是少了些主角去欣赏，去品味，白白辜负了这般美景良辰。

都说绝美的风景在远方；诚然，在我们没有到达的地方，一定会有秀美的景色，让我们充满期待，让很多人流连忘返；或者说，许许多多的风景，在我们的心里边，涂抹出别是一般的风情，总是奢望有一天，能放下所有的负担，好好游历一番，在风物无边里，留下一点自己的痕迹；偏偏就是没有想到，在我们的身边，一样有着这些无与伦比的景象，在我们赞叹，感慨的同时，我们的内心，一样会宁适一片；是不是因为行色匆匆，才错过这些精彩？或者，因为太习以为常，才错失这些美妙的瞬间？

有道是：近水遥山皆有情；远山，是一种渴望到达的向往，所以每个人心存奢望，都因为未知而满心憧憬；近水，是一种行走中的稔熟，因为熟悉，因为就在门槛之外，早习以为常，就忽略了某些精彩，某些清新可人；其实，只要有心，风景，未必完全就在远方，在每个人的身边，都存在光鲜和动人，只要内心充盈，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