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青春和激情来歌唱（小说）

子在川上曰

文/深圳，子在川上曰

       一
       第一次见到小王是在一家新开的歌舞厅，一个朋友过生日，去包了场。我们酒喝得差不多时，他露面了。一头潇洒的长发，漂亮性感充满阳光的五官。他自我介绍说是这家歌舞厅的经理，请大家多多捧场关照。接下来，就献歌了一首。他的歌声很有激情和穿透力，唱完了很久，我们才开始鼓掌。然后他走了下来，直接走到了我们这一桌，一一打招呼，递名片。见到我时，我说：“我姓陈，做办公设备的。”
       旁边几个哥们起哄道：“我们都叫他三哥。是个很仗义的家伙！”
       他很谦恭的端起一杯啤酒，说：“三哥，初次见面，小弟敬您一杯，希望以后多多关照小弟我哟！”
       我哈哈大笑，说：“你这么英俊有才的家伙，应当是一些富婆重点关照的对象，哪能轮到我呢！”于是，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喝完酒，唱了一会儿歌，已是凌晨两点钟了，我们就都散了。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一家露天烧烤场，便停了车，叫了几串羊肉串，叫了几瓶冰啤，一个人慢慢地喝。刚喝完一支，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三哥，我回头一看，是小王。我忙站了起来，招呼他也坐了下来。
       我们便边吃边聊。他告诉我，他来深圳两年了。从小就喜欢唱歌，也得过很多大奖。高中毕业之后，一个人北漂到了北京，但北京排外，居之不易。就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南下了，想在深圳这个开放城市寻找自己的立足处。他现在在几家歌舞厅赶场唱歌，每晚一个钟，一百二十元报酬。我们刚去的这家歌舞厅是是帮一个朋友的忙，临时客串的，没有工资，只是想多认识一些能够帮助自己的人。
       他说：“所有的困难都只是暂时的，我想用我的歌声征服每一个男人和女人，而不是只用我的脸蛋去征服那些半老徐娘。”他自己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二
       半年后的一天，我在办公室里办公，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四十多岁的女人过来找我，染一头金黄色的头发，胖呼呼的。做办公耗材的，要我代理她的产品，同时她有一批客户的办公设备的日常维护也要打包给我。我们谈了一个初步，约好第二天去她的公司继续谈合同细则。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应约去了。在会客室等了好久，才看到那个女老板和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子手挽着手走了进来。我一楞，那不是小王吗？他也认出了我，便松开女老板的手，走到我面前毕恭毕敬地叫道：“三哥！”
       我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很不自然的笑了笑。女老板却笑着说：“你们认识？哦，他是我的新男朋友。来，让你久等了，大家坐下来慢慢聊。”我和女老板谈生意的时候，小王在旁边专心致志的为我们泡茶。谈完签好合同，我就告辞了，小王也随我一起走了出来。
       由于已是中午，我们找了一家钙骨馆，进去吃午餐。三杯啤酒灌了下去，小王的脸就红了。他说：
       “我知道你奇怪什么，我报名参加了一家培训中心开办的声乐培训，培训费为八万元，上课的全是声乐界的前辈和权威。其实，这些都不很重要，重要的是以后可能会赢得一个机遇。于是我就把自己以八万元的价格给卖了，卖给了那个女人，期限为一年。我想一年后，我应当能借力让自己开始滑翔，然后起飞了。只要我成功了，谁还会在意我的曾经？”

       三
       这次见面后，大约是一年之后，我们又见面了。
       他那天是晚上七点过来找我的，开了一辆二手面包车。见到我很高兴，一把抓住我，说：“三哥，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看看。”
       “什么地方？”我问。
       他兴奋地说：“我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搞了一个歌舞厅，上星期开张的，生意还不错，叫战旗歌舞厅。”
       “有小姐没有？没有漂亮的小妹妹我可不去！”我开玩笑道。
       他笑了：“少来，叫上嫂子，我们一起去。”
       在车上他告诉我，他们几个哥们搞了了一个战旗乐队。但是没有自己的活动场所，便凑钱开了这家歌舞厅，没有小姐。所有的歌手都是些没有赶场的或是赶场完毕，过来义务助演的。乐手和服务员也都是自己人。
       走进去的时候，里面人很多。我们找到了座位，坐了下来。招手，示意服务员送来了几瓶啤酒和一些小吃，认真的听起了歌。小王走上了台，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走到我面前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位尊贵的客人，我的朋友，三哥，一家企业的老总，大家鼓掌。现在，我唱一首歌献给三哥和三嫂的，祝他俩一生幸福健康快乐！”
      他唱的是朴树的《生如夏花》：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   
       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         
       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  
       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   
       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   
       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   
       我在这里啊   就在这里啊         
       惊鸿一般短暂   象夏花一样绚烂......”
       他深情的唱着，嘶哑而磁性的声音，在迷离的霓虹灯下，显得极为空灵。我看到他唱着唱着，突然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唱完，他把话筒还给了主持人，走过来坐到了我旁边的沙发上。“三哥，我唱得怎么样？”他问道。“你的声线真好，唱功也不错，难怪那些美女们为你疯狂！”我由衷的感叹着。然后，我们就低声交谈了起来。他一一向我介绍着那些在台上卖力演唱的歌手。其中有一个穿白色西装的中年人曾经在中央电视台原创音乐大赛得过一等奖，还有好几个也都得过各种大奖。都是些草根歌手，没有后台，没有金钱，漂泊在深圳，凭自己的才华和能力正努力地在奋斗着，拼搏着。他们在这里唱的也大都是自己所创做的原创歌曲。

       四
       这次之后，又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他了，毕竟我是要白天上班的，而他，是在夜色中穿梭的人。再后来，我们偶然碰到了几次，由于时间紧张，只浅浅打了一下招呼，就又各自走开了。
       一年后，那个曾经用八万元包养他的女老板由于经营管理不善，公司倒闭了。
       又过了半年，他过来了，请我去小肥羊吃涮羊肉。他告诉我，那家歌舞厅由于装修的时候，节约成本用了劣质线材，电线短路，失火，他们所投入的积蓄都没了。他笑着说：“没关系，我还年轻，还可以重新来过。况且现在已经有一个香港老板邀请我去香港发展了。”
       “一个什么样的老板？不会又是个美女吧？”我问道。
       “我的歌迷，喜欢听我的歌。”他笑着说，“当然是女的，一个有钱的女人，一个已有四十五岁，但很有魅力的女人。三哥，你不要用那种眼神来看我，你看得我很不舒服。”
       一仰脖子，他灌进去了一大杯啤酒，补充道：“实话告诉你，我又被包养了，同他签了一个协议，她包养我三年，同时负责包装我，保证让我在三年之内大红大紫起来。我喜欢唱歌，就是用生命做为代价，我都要唱歌，何况还只是肉体。我今年二十二岁，还一无所有。但是我还有青春和激情，我就用它做为代价，换取我站在舞台上的机会，一个用歌声征服别人的机会，这才是我生命价值的所在！”




姓名：陈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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