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树

思想的苇草

[i=s] 本帖最后由 思想的苇草 于 2011-11-5 10:06 编辑 [/i]

袅袅的炊烟像是即将离家的游子，微风吹弯了它的细腰却无法割断对母亲的依恋。它在农家的屋顶上不停地上升，像是要去抚摸蓝天的脸；它在阳光下缓慢地变薄，薄得同天空的白云融为一体。炊烟，这一家一棵的绵绵长长的树，只需要农家平淡的生活给它以营养。它的根扎在农家的灶台，它的枝梢却在高高的天上。
     特别让人感动的是每天的傍晚。所剩不多的霞光正被晚风一缕一缕地吹向远方，伸出你的双手挽留，也无法改变它离你而去的方向。就在此时，不知是谁家的一柱炊烟，正在以晚霞为背景的村庄上空升起。接着，两柱、三柱……家家的屋顶上长出了这棵一日三餐之前才有的树。它们几乎在相同的时间钻出屋顶，在远远的村庄上空长成一片炊烟的小树林。那些农家妇女们就像约好了似的，在同一时刻向田间劳作的丈夫、河堤上放鹅的孩子发出了回家的信号。炊烟呵，这棵农家灶台上长出的树，是一棵唤归的消息树。
     扛着犁耙的男人、赶着鹅鸭的孩子，从四面八方一同向村庄聚拢。男人们在回家的同时不忘叫上自己那贪玩的孩子，对着远处的河堤大声吆喝着。于是，空旷的原野上，唤归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晚风四处飘荡。孩子们赶着的鹅鸭也是欢天喜地的，咯咯嘎嘎地一路叫着，向着村庄的方向争相伸着好像是刚刚长粗的脖颈……
     男人们、孩子们、鹅鸭们，在他们合力演奏的回家进行曲中，欢快的心情难以言表。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属于自家的炊烟就是他们的目的地。这些炊烟在别人看来没有什么区别，犹如门前的白杨树，长得一模一样，但他们是能够分清的。从远离村庄的水稻田里直起腰抬头一望，那丛炊烟树中属于自家的一棵最为分明。这种熟悉不是通过眼睛，而是用自己的心灵去辩识。那柱自家的炊烟，在与你双目对视的一刹那，它的身影、它的风采已深深镌刻在你的脑海里，让你永世难忘。
     每当这个时候，一个懵懂少年身披晚霞的余辉牵着一头老牛从小河边走来。老牛对着远处村庄上空的炊烟凝望两眼，哞哞几声，与它熟识的朋友打个招呼。而迫不及待的少年，赤脚走在铺满小草的田埂上，急切的步伐与老牛悠闲的脚步相比显得有点慌乱。回家的心情是激动无比的，那柱炊烟之下，母亲已准备好晚饭，等着她的孩子快快回家。
     炊烟这棵消息树，对于儿时的我，就是母亲唤归的声音，就是回家的方向。
     曾经，乡村的四处炊烟，描绘出一幅幅美好而温馨的风景画，预示着田园生活的安宁和闲适。而现在，农村已很少有人家烧稻草或麦秸，精致的煤气灶代替了古朴的灶台，炊烟这农业文明的精灵已渐渐从我们回望的视野中淡出。每到傍晚，村庄上空尽管还有炊烟升起，但稀稀落落的，这儿一柱，那儿一缕。
    ——呵！那曾经茂密的小树林。

林坡

温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