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

程庆昌

蒹葭苍苍

秋意渐浓，红红黄黄的叶，渲染着处处秋色，江南的秋，温婉而绵邈，令人惬意于它的清凉和斑斓；一日，走在清江边上，突发奇想，那白茫茫一片的芦花，几时会开呢？随风蹈舞上下翻飞的景象，那才叫曼妙抒情呢。
还未到芦花飘飏的时节，所有的芦花，还在阳光里累积力量，静候着惊艳纷呈的那一刻，它们在梢头高举沉甸甸的向往，只等谁吹响号角，便一起不遗余力地挥洒出漫天起伏的飘逸，营造些若梦若幻的风情画卷。
但无数根芦苇站立在一起，本身就是难得的一方景致，碧绿和青黄间，涂满了季节的颜色；风，在它们之间穿梭，不时弄出些声响，像是稔熟不过的问候；水，在它们的脚下，不再莽撞，温和沉静，细小的水花，不时跳跃而出，旋即又影踪全无，活力而舒缓。
我是在傍晚时分，走进这些风情隐约。夕阳犹似浮在暮霭之中，橙红而清透，天底下的一切，都染上它柔和的光辉，满目的青翠间又波动些金黄，只要风一动，那色彩便流动起来，浸染于水面，波光也一样跳跃着七色光芒，明明灭灭，起起伏伏；斜阳，芦苇，烟霭，加上零星飞过的三两只水鸥，构成眼前动感十足又清新自然的画面。
陡然记起诗经里的句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霜还没结成，这蒹葭还不改平日的青翠，温润的水也忒是沉静，就是看不见有衣袂飘飘的佳人，在夕阳的光影里，舞着两只水袖，凌波而来；那些云彩铺呈的明艳，反而逐渐暗淡，这令我不由十分的怀想，究竟会是谁在风烟中行走，际遇到这些清婉的风姿，又会是谁怅然若失，白白错过了如此动人的点滴？
想得久了，那女子便从诗经的书页里走了出来；皓腕凝霜，肌肤胜雪，口吹芦笛，踏歌而来，长袖漫卷成一种风韵，在云水间蜿蜒荡漾；歌声，在天地间悠悠回旋，每一字，每一个音节，明了轻快，解人惆怅；长发随风飘扬，犹似散不尽的万种风情，丝丝潜入肺腑；她的目光深邃，几乎能洞穿天地——我就站在岸边，看她旖旎而来，又飘然而去，只剩下无数枝芦苇，于细微的风中，悄悄说着情话。
回过神，依然是夕阳，秋水，葭色，暮霭；秋水在斜阳里波光粼粼，葭色在暮霭中影影绰绰；遗憾芦花尚未绽放，不然，肯定满天都是洁白的芦絮，随风蹈舞，这秋水里的风华，该是何其美妙！

林坡

深沉的抒情，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