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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24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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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很快到了深夜,街道两旁的行人越来越少,灯光也越来越弱。鼠和海狮蹬着重复旋转的车轮,重复旋转的车轮带着他们往前,韶光渐逝。
海狮说肚子好饿,路边烧烤架上的油烟味刺激了他的胃。鼠摸了摸口袋,说去吃个快餐吧。两人停下来,到了一家小餐馆。
两位需要什么?
“来两个快餐。”鼠指着点菜牌。
“还需要来点其它的吗?”
“暂时不用!”鼠不假思索。
“我们今天推出个特价菜,你们有机会以同样的价格得到更多的食物。”那服务员笑容
可掬。
“不用了!请快点给我们上菜吧。”海狮有点不耐烦。
服务员一样笑容可掬,拿过一份精美的菜牌,翻了翻,然后摆在海狮的面前,说:“您看,就是这个菜,价钱实惠。您也知道,任何人买东西都更倾向于选择性价比高的商品,吃饭点菜也一样须要选择性价比高的商品。我们这里每天推出一份特价菜,今天推出的是秘制卤鸭,只有原价的三分之一。您只要点个例牌,再叫几个白饭,价钱比刚才点的那两个快餐还便宜。”海狮一看精美菜牌里的那个精美的秘制卤鸭图,看得只咽口水,马上就说可以可以。服务员笑容依旧:“这个菜有个最佳搭档,叫姜葱焖鸡,是以八角、桂皮、辣椒为配料精制而成,是清代御厨流传下来的皇家美食。”当她把点菜牌上的实物图放在鼠和海狮的面前时,这两个饥饿的人都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好。
两个菜上来了,用两个小碟的份量。两个人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没几口就吃完了两个菜。
海狮伸出舌头,在嘴唇卷了一圈,招手叫服务员过来。
没一会,又上来好几个菜。
风卷残云。很快海狮就打起饱嗝来。
鼠起身示意买单。老板娘结算完过来,
掏出钱包,搜寻出刚才那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才发现,已经不够付账。
老板娘一脸鄙夷:“没两个钱,还吃香喝辣的。那边有招公关先生的,去做钟点工吧,赚点钱再过来付掉欠下的!”
两个人出得餐厅,已是凌晨。凉风迎面扑来,穿着短袖的鼠打了个冷颤。行人已经不多,三三两两,或者形单影只的酒鬼跌跌撞撞,偶尔有疾驰而过的汽车以及从远处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的嘈杂声。鼠和海狮推着自行车,站在路口,在一竿灯柱下怅若惘然。路向两边延伸,一段是遥远的过去,一段是未知的将去,绷得很紧。
海狮摆出一副倦容,皱着眉头问:“继续还是放弃?”
鼠低头想了一会,没有回答,然后调转车头,走到贴满狗皮膏药广告的一竿灯柱下。鼠抬高了头,近前使劲看,隐约看到几个字。昏黄的灯光,无法看清。没法,只好撕下来,拿到亮一点的地方。“招服务生,高薪日结。”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对方说,先转两条街,到某某大厦楼下时再打另一个电话。 鼠心里开始有气。两个人按照指示,到了某某大厦楼下。电话里又说要坐车经过三个站台,然后再到某个西餐厅的门口。鼠有一股火窝着,毫不客气地对着手机说:“我们骑自行车,坐不了公交车!”电话那头马上说:“哦!对!忘记了!公共汽车早停止发车了。你们往大厦侧边进来十米,有个楼梯口,走楼梯上来就是。”
确实的,他们掉转了头,没有说话,没有对视,很快就挤进了那个巷子。巷子很深,在两排高楼之间。总有人来人往,急促的脚步,不均匀的呼吸。巷子毫不例外地容纳着一些必须容纳的。楼道漆黑,只在楼梯口处沾了点楼外依稀的光。
二楼的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钻出一点暗暗的光线。鼠正欲敲门,海狮随手就推门进去。这是个外厅,昏暗的灯光是从里屋的门窗传出来的。外厅的两旁靠墙处摆了几张木制长沙发凳,类如火车站候车室里的摆设。
从里屋出来一位身穿沙滩裤、花短袖、头发蓬松的男人,脚也不抬,脚底像是被胶水站住,穿着拖鞋只是嗦嗦嗦地走了出来。看到海狮他们,就极不耐烦地说:“呵,半夜求职,百年未遇。先各交200块钱注册费吧。”
“哪有一见面就要收钱的?”
“这是规矩!你们要知道,注册是很高成本的。比如要给你们入编、存档,还要制作工服、工牌等等,另外还极有可能因人额太多而挤掉一些老员工。拿来吧!还有身份证,先注册。”
“我们就是因为没有钱才来的!”
那男人打量了下他们,然后把眼睛定在鼠的背囊说:“嗯,可以理解!那你们把你们的背包抵作注册费也可以!”
鼠想了想,反正背囊不值钱,赚到钱明天立刻买一个。两人互相看一看,然后双双从背上解下背囊递给那男人。那男人拿了他们的背囊及身份证进了里屋。约摸过了五分钟,他又从那低矮的门钻了出来,把身份证还给他们,并说:“注册好了!现在带你们到工作现场看看。”
于是乎,鼠和海狮跟着他下楼,穿过几条街,又拐进一个深巷,上了一家夜总会。唱歌、行酒令、高分贝的音乐,一切都笼罩在令人晕眩的灯光里。有成千上百的人在疯狂,与外面相对安静的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
别有洞天。
那男人带他们见一个脸刷白、嘴唇血红的卷发女人,说是经理。那男人上前与经理报告。经理面带笑容,一笑起来把脸扯得变了形。大笑得时候,她还有一个习惯动作,就是靠沙发坐的上身离开靠背,挺直并微微向前倾,露出很深的乳沟,本来很紧的衣领几乎被扯裂。一会过后,那男人独自离开。经理站起来,颇有礼貌地请他们坐下,然后笑着问:“你们是来应聘什么职位的?”
“卖酒,端茶递水的活我们都可以做。关键是要如你们在广告里所说的那样,明天要给我们工资。”
经理怔了一怔,突然大笑。她站着大笑的时候也是习惯性地身子向前倾,头微仰,像一只打鸣的公鸡。这笑声令鼠心里发毛,莫名其妙,在他身上到处捣鼓,不痛不痒的难受。昨晚,他还在阳台上,一个还算是熟悉的阳台,现在却已经处在这样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环境,加之这样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女人,只感到反胃。
经理停止了笑,瞪大了眼在他们身上打量。洞穿一切的眼力。鼠不禁两腿发凉,他受不了这样一位女人用如此娴熟、如此有洞穿力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荡。
“我们要招聘的不是卖酒或者端茶递水的,是陪喝酒的。”经理板起了脸,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陪什么样的人喝?”海狮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声说,显得非常激动。
经理皱了皱眉头说:“都有可能!”
“可是我们的酒量很差的。”鼠解释道。
“这无关紧要。”经理还是严肃的神情:“关键是不能让客人不高兴!特别是有钱的女客人!”
鼠无法断定可否,浮华满地的地方总是诱惑与危险共存。不过,这时他好像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埋怨起那个泰山般的胖女人,同时埋怨海狮的馋嘴,以致现在身无分文。当然,如果这个时候给老妈打个电话,说几句令她心软的话,她肯定会立刻送钱过来。但是他不会这样做。按老妈的话说,就是,老妈的钱一分一厘都是你老爸的。这样的话,向老妈要钱,就是向老爸要钱。这是他不会去向老妈开口的,除非不得已。基于这样一种障碍,鼠感觉就这样做一个晚上,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喧哗、豪奢,在深巷,在深夜,却是有机会在短时间内捞到很多,最具以低机会成本获取高边际收益的方式。
“怎样入职?”
“很简单!每人先缴纳200元安保费,马上上班!”
“安保费?刚才不是给过100元了吗?”
“那是注册费!你要知道,为了安全,我们供养了很多安保人员。还有啊,我们还有很多上头要打点的。你不懂吗?不然等会警察过来,专抓你们!”
海狮回到座位,拉了拉鼠的手,低声说:“我们走吧!明天一早我打电话给我爸,有办法的。”
“请不要忘记,你现在是离家出走!你敢打电话回家,他们会马上过来把你绑回去!”鼠把嘴伸到海狮的耳旁说。
“但是我们也没有这几百元哪。”海狮再次起身走上前对经理说:“这样好不好?先记着,明早从我们的工资上扣除。”
“哪有这样的规矩!你交了安保费,你所有的收入是客人直接给的,不经过我们这里,是多是少我们不管。”经理突然睁大了眼睛。
这时,鼠不得不为这高门槛的职场退怯。现在,能抵这几百元钱的只有那两辆自行车,假设他们要的话。但是此行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自行车;如果自行车没了,还往哪走!两人只能够垂头丧气地离开那个灯红酒绿的夜总会。
8
两人退出喧嚣。背上空无一物,鼠觉得更有了往前冲的劲头。他与海狮一起,跨上自行车继续往漆黑的深夜深处骑去。
夏夜闷热而短暂,白天的劲热总是迫不及待地要到来。很快,天就蒙蒙亮了。海狮说,骑了那么久,在路边休息会吧,至少先找点水喝。于是两人把车子搁在路边,坐在地上休息。坐着坐着,竟然互相挨着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鼠听到有人推他,并有人说话的声音,睁开眼一看,竟是一名警察,吓得“啊”的一声弹簧一样站起身,一脸惶恐。斜靠在鼠身上熟睡的海狮“扑腾”一声倒在地上,醒来看到这情景也是倏地站起来。两腿并拢,不敢吭声。
“对不起,惊醒你们了!你们谁叫鼠?”
鼠感觉自己惹了大祸,却不知祸从何来。是那胖女人不肯罢休报了警?或者是因为欠了餐馆老板的几块钱?还是因为去了夜总会沾上了臭腥味?他仍是无法判断,只是低声应道:“我就是。”
“你爸爸在前面的警车里,他要你过去。昨天晚上他被逮捕了!我们准备把他押送回警察局,恰好路过这里。他看到你在这里瞌睡,就强烈要求见你一下。”
鼠扭头一看,不远处确实有几辆警车停在那。那位警察的话像是千斤的锤,在他的胸前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猛地撒开腿往警车那边跑。
在警车里,爸爸被拷着双手,一脸憔悴。
鼠这是才记起来,他已经有半年多没见爸爸了。心酸的泪突然间从眼眶内流了出来。
“孩子,赶快回家看看你妈妈吧!”警车离去前,爸爸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鼠四肢僵在那,任由泪水往下流,过去的一幕幕顺着泪水模糊地铺展开来。
9
过了许久,他才擦干眼泪,和海狮一块,踏上了回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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