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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12-5-8 11:14
| 只看该作者
[i=s] 本帖最后由 诗意栖居 于 2012-5-10 11:05 编辑 [/i]
[b]题注[/b]:
1.1955年11月,《农业生产合作社示范章程草案》公布,农民每人自留地最多不得超过当地人均耕地的5%,自留地生产的农产品归农民自己支配。
2.1958年到1961年之间,当时为“超英赶美”大炼钢铁,人民公社化运动中大办“人民公社食堂”(俗称伙食团),一些地方将农民自留地收归集体,集体土地比赛放卫星“亩产稻谷10万斤”,浮夸风一时盛行,后因闹大饥荒,伙食团被迫解散,农民自留地逐步得到恢复。
3.1975年,为防止资本主义复辟,提倡农村走集体化、机械化道路,反对农民个人发家致富,各地抽调工作组到农村整顿,例如:在社员房前屋后搞什么前三后四,超过界线的树木竹子归集体;养鸡养猪要降低数量指标,多余的部分必须宰杀等等,此谓“割资本主义尾巴”。
(一)
伙食团的浮夸风,让浮肿的人很多
也吹生了农村自留地政策的怀柔风
眼巴巴分得那块巴掌大的地方
社员们都当做良田万倾的沃土
盼望栽几棵青菜填充肚腹
工休的一点间隙,母亲跑步来锄地
烈日炎炎,烘干晶莹的汗珠颗颗
彼时的晌午,总是饥肠辘辘
想起衣兜里一个黄橙橙的杏果
那是母亲出早工时乡亲馈赠的食物
爱惜地掏出来,母亲一掰为二
一半递给坐在地上哭着喊饿的我
另一半犹豫片刻才放进自己的嘴
端详杏核,母亲象捧着一星烛火
小心翼翼,选一处自留地的边角
给飘香的黄杏安个舒适的窝
(二)
萌芽、抽条、发叶、长干,渐成树一棵
母亲哄我:要它尽快长高,你必须去上学
连夜将父亲手书的楷体缝成小书包
“勤学苦练”,红色的漆字还未干透
一路上都默记父亲煞费苦心取的大名
怕启谋老师抽问时,却错报成乳名的我
背上第一次离家时严父教子的叮嘱
抓紧堂姐的小手,我不流鼻涕也不哭
那棵树终于开了杏花一朵朵
每日例行去探望的我,为此激动得哭
母亲欣喜:它很快就可挂果
又看花儿谢幕,换上日益膨大的青果
为了迎接丰收,我每夜都做同一个梦
紧紧抱着待装果实的大竹箩
最是那一个难忘的周末
父亲、母亲、妹妹以及祖母
还有几个儿时的伙伴跟着我
隆重的仪式将母亲播下的期盼收获
金黄果儿个头不大,总数不足十颗
妹妹、几个小伙伴和我
父母恩准我们每一个孩子
轮流挑选自认为最心爱的那一个
树越长越壮,杏越结越多
采摘的仪式年复一年照旧延续
儿时伙伴眼中的骄傲,除了优良的功课
就是咱家独有杏树一棵
(三)
树冠继续增大,花开满树,果子多多
有半夜饿醒的乡邻,想起咱家的杏树
在夜阑人静时分,邀朋结伙
偷打去那树上大半的硕果,还殃及鱼池
邻居栽有希望的菜园、集体神圣的青稞
满地烙印肆意践踏的脚窝
邻里哭骂窃贼,公家损失摆在群众会上说
大会气氛凝重,队长讲话不如往常多:
杏树参天,已经够醒目,况且年年挂果
要不是他家每年都主动分送乡亲杏子吃
按文件精神看,宰资本主义尾巴没得错
决定砍伐杏树,避免日后采摘又损坏农作物
父亲怯怯诘问:难道这也能怪咱家的杏树
母亲在一旁悄悄抹泪,我捏紧小拳头只想哭
刨根露脚,先砍小枝,再卸大脖
留下结实的树干,慢慢解剖
咧着巨齿的大钢锯,来回穿梭
树腿终被锯断,根兜顽固、不愿离窝
队长无奈:树根就不用再刨咯
如果明春发新芽,见一棵再铲一棵
母亲哀求:家里孩子多,没得板凳坐
队长慈悲:主干可以留给你家
其余的统统充当集体猪场的柴火
(四)
咱家请木工做了三只小条凳
天然的棕红色,年轮绘出一圈圈纹波
硬实、厚重、光滑、细腻
串门的人见了,都忍不住伸手抚摸
想起压弯枝头的黄橙橙杏果
一家人都不约而同在条凳上默坐
父亲为年迈的祖母置了棺木
将条凳暂时当作支撑的木托
后来,祖母睡在棺材里离家远走
条凳上依旧绽放着那同心圆的花朵
祖母遗言:我会一直在家里看着
(五)
长大,漂泊
衰老,劳碌
谁有闲暇回味一棵杏树的传说
只是每年黄杏飘香的时节
母亲和我
都会不约而同遭遇牙疼
究竟是谁在唤醒我们母子
那年月分吃一个杏子
酸酸甜甜的
感觉
(2012-5-7初稿,2012-5-8修改) |
人生不能没有诗歌,诗意栖居是一种唯美的人生境界。博客主页:http://home.51.com/lawyerh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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