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握瓷器（组诗）

[i=s] 本帖最后由伟岸于 2011-3-14 07:01 编辑 [/i]

[size=16px][b]我手握瓷器[/b][/size]

现在，我手握一件瓷器
却被历史的某块陶片刺破了手掌
每一滴血都是一把利剑，刺破我的靶心
现在，我手握一件瓷器
去听一座古钟敲破冷月的瞬间
姑苏城外，寒山寺的白鸽扑啦啦飞
飞过秦淮河岸边的灯火
我听到，那照亮了的沽酒声
恰是来自江边，渔夫的垂钓

[size=16px][b]下午，放牧[/b][/size]

整个下午，我坐在祖父的墓旁
听一两下吆喝和轻咳声
滑过放牧的山岗小道
落在一群牛，黝黑的脊背上
那片山坡，祖父的声音
总会顺着一丛丛草或小小石子
飞进渐远的河流和沙滩上
整个下午，我走在先人放牧的山岗
草声风声，都是他们讲述的
从前，春天，和永远的岁月
那么亲那么近的接触
以至于我晃动的身影，不久
就成了原野的一株草了

[b][size=3] 蓝色鸟[/size][/b]

现在，你在我的篱笆外
啁啾地叫,闪着黑豆的眼神
我在室内的镜子里看到了
就像我遗落的影子，在慢慢找回
你飞一飞就停在我的窗台上
我的笔筒旁我的衣服上
它啄一啄我写完的诗稿
就又落在那淡蓝的墨水瓶边
我听到，我内心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藏在你翅膀上的脚步声
那是我带着灵感，将再一次消失

[size=16px][b]我丢失了一刻钟[/b][/size]

午夜醒来，我丢失的一刻时间
被一个陌生的身体接收了
我从一个空间摔到另一个空间
可疼痛的喊声，来自另一个躯体
那是谁，谁在代替我的躯壳
消失，存在，并无限延伸生命
我听着，一个声音由近而远
碰着我的灵魂，让我回头寻它的踪迹
它一定来自，我身体的某个部位
此刻，正悄然地，向另一个人的
同样部位靠近

[b][size=16px]下沉[/size][/b]

夜总是在下沉中空旷起来
一些视觉中的事物在下沉时
总是将自己变大而后隐藏
一群麻雀煽动着翅膀
就落进炊烟深处或树的缝隙中
它们慢慢下沉的脚步，碰响了
草窠中的一片蛙声，一两声犬鸣
由西向东，由南到北的公路
你静静地听，内心沉默如金地听
我手握锄头的父辈们
在他们一天的汗水流尽后
正走回自己的家。脚步和身影
都在随时光，向家的方向慢慢下沉
那时，月亮刚刚升起来
但不久，又慢慢下沉

[b][size=16px]靠近[/size][/b]

靠近晚霞的风，靠近
你的红绫带你的白色手套
你的高跟鞋。还有什么
能让我靠近这个轻盈的春天
和你保持零距离的接触
我看到傍晚，一只烛火点燃了
靠近它，我听着你午夜的叹息
就来自屋后，那氤氲
而又浅浅的荷叶

[size=16px][b]时光[/b][/size]

傍晚，时光正一路慢慢落下
一个走在冷风中的路人
他的头发正慢慢变白
他行走的空间正慢慢变窄
从他身体里掉落的磷和钙
零零散散的，就落在身后
一些记忆，挣脱他的身体后
正慢慢上升。而另一些
顺着脚印下落。转眼身后
一片空白

[size=16px][b]我窗前的一枚叶片[/b][/size]

我相信它会在某一刻
重又启程，去看霜色和荒芜
镰刀和风留下的残缺
我相信它重又经过山坡
到一片浅浅的洼地
那时，世界那么近
汗水和从前那么近
风来了，它站在一个角落
它只要轻轻跳一下
就又回到生命的原点

[b][size=16px]尾声[/size][/b]

一只蜻蜓的尾声是夕阳中的
一匹马，一头牛，或想象的什么
那时 ,黄昏早已安静如初
有人走动,有人观赏
有人目不转睛的进入回忆
一只蜻蜓的尾声
是夕阳的一支歌曲
它飞一飞，黄昏就落下一大段

[b][size=16px]我爱的那匹马[/size][/b]

告诉我，我深爱的那匹马
是否还在阿尔泰，在黄昏
在一个姑娘的唇边跳动
临近傍晚，在那个姑娘的发丝上
它经历一场雨，一阵风
是否还依然狂奔
阿尔泰，我心爱的马
在一片土塬和胡杨林的后面
它跨过秋天忧郁的河流
是否向我奔来，而且越来越近

[b][size=16px]春天，一只羊[/size][/b]

早春，一只羊的叫声
和土地保持最亲的距离
一块冰，被他嚼碎了
一株草或者花，就这样
走出了寂寞
我看到，一个远行儿子的
跪拜和眼泪
被它一一地展示着

多么温暖的一只羊啊
我和它的眼神，多么相似
春天了，我耕种的方式
和它一样。我身上的泥土
是我母亲的乳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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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殷晓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