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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26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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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 本帖最后由 推窗望月 于 2012-6-3 10:42 编辑 [/i]
青玉(十九)
青玉的上学实际上在五年级全区统考前就结束了。
临近寒假的时候,天气特别的寒冷,一场大雪下了一个多星期,三四尺厚,不少人家的茅草屋在厚雪的重压下摇摇欲坠,屋檐上悬挂的冰棱长短参差,剑一般,在冷风中明晃晃地泛着寒光。山里的孩子很多都是缺衣少食的,天气一冷,就出不了门了,有的干脆就躺在床上裹在被絮里。因此,后期的上学,每天到校的就没几个人。蛮老师糊任务似的,匆匆给其他四个年级出了题,考了试,当天就发了成绩单,提前放了寒假。他也不放心呢,这么冷的天,万一哪个孩子出了问题,那可不是玩的。
五年级学生要例行参加全区组织的毕业统考。区里分管教育的副书记郑业文是个50年代毕业的大学生,那是靠真才实学考出来的,副书记的位子也是凭真本事挣来的。他很有着读书人共有的痴愚,总觉得“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因此尽管也紧跟时代参加各种政治运动,但对举拳头喊口号甚至靠武斗而钻营的事内心很看不上,在教育副书记的位子上对全区的教育就抓得一丝不苟。除了其中有三年全面停课,其余的年份,学校还是按部就班,该上课的上,该考试的考。他觉得唯有如此,才对得起自己读的那么多书。当时也有人贴他的大字报,说他走白专、搞复辟,但据说郑业文有同学在省里做大领导,贴大字报的人不但没扳倒他,还蹭了一鼻子灰。郑业文就仍然做他的教育副书记,但做得小心多了,对教育仍然那样抓,仍然注重学生学习成绩,不过总能想办法让它名正言顺甚至冠冕堂皇。
五年级毕业统考今年自然就不例外。
石冲的五年级总才16个学生。青玉最后一次上学的时候,蛮老师就召开了这五年级班会,发给了他们小学毕业证,对他们说:“元月十七号来学校集合,我带着去外校参加统考,其他时候就不要来了,你们毕业了。但你们要做好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如果接到了初中的录取通知书就继续去上;接不到,就在家好好锻炼,毛主席说农村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你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青玉就觉得蛮老师后面的话是特自对她一个人说的。16个毕业生,其中有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许了婆家,不打算念了;有三个男生,家里太穷,家长不让念了。但他们都得到了推荐,都填了表,他们都会接到通知书的,如果他们想念,完全可以。没得到推荐接不到通知书的就青玉一个。青玉尽管已有了心理准备,她也尽量表现出很看得开的样子,可是临到蛮老师说起,她心里还是酸溜溜的,难受的很。父亲说他托了人,可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音信,父亲说可能没希望了,丫头,你就认命吧。青玉想,不认命又能咋的?她就是想拼命,可是她怎么拼?,连假想的拼命对象也不知道是谁呢。
青玉扛着自己的凳子,踩着嘎吱嘎吱的雪声回家,边走边抹着眼泪。尹兰舟也扛着自己的凳子,和她并排走着,看着青玉抹眼泪,他心里也难受,不知说什么话才好。两人默默走了好一段路,看到青玉不再抹泪了,尹兰舟才问:
“石青玉,统考你还考吧?”
“考,我爹说把这学期念完。”青玉无精打采。
“嗯,应该的。我爹说,把我们拉到全区溜溜,才知道我们学得怎么样,要不然,我们这些兔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尹兰舟想把话尽量说得俏皮一点,以逗青玉开心。
“在全区考得好又有什么用?你能上,我还不是一样?”青玉更加蔫得像霜打的茄子。
“也不能这么说,比如你考了第一名,说不定哪个大老爷就看上了你,点着名保你上初中,上区里的初中,不,上县里的,嗨,说不定直接就送你上大学了。乖乖,到那时你的头昂得,眼睛只能看到天,根本就看不到我了。”尹兰舟咂着嘴,一本正经。
“扑哧——”青玉被逗乐了,“看你胡说!”
“对了,我爹说我们教室马上要用来排戏,就排你喜欢唱的《红灯记》,章书记到我家来过几次,找我爹,我爹还说叫你演李铁梅呢,好像要蛮老师演李玉和,五队的常大妈演李奶奶,就不知道章书记答应不答应,要是章书记同意了,你愿意演吗?”
“真的?演戏肯定好玩,叫我演我当然愿意,我爹肯定也答应。但是,学都不让我上了,戏会让我演吗?”青玉又禁不住黯然。
“别丧气!我回去再跟我爹说,就说这个戏非你不可,章书记急了,自然就要找你。石青玉,不上学了,你有时间,还来看书吧?上不了初中,我以后上了,我可以教你啊,所以,不要再哭鼻子了,好吗?” 尹兰舟觉得把他真正要说的话终于说完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冬天日短,即使晴天,那太阳出来打不了几个照面,天就很快又黑了。一天又一天,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青玉回到家有了一个多星期。这中间,青玉只问过父亲两次日期,她记着元月十七的统考,其他的关于上学的事,她提都没提。对于父亲求人的事,她更不愿问,既然没有音信,那就是没有希望了,问了也是白问,她不想让父亲心里也不痛快呢。本本分分做家务,带妹妹,有时看看骏儿做作业,这样的日子,青玉觉得也没什么特别不好。
这天下午天擦黑的时候,青玉正和小姑一起磨玉米,一大箩的玉米,差不多磨了一下午,快结束了,只看见骏儿跑来喊:“姐,爹叫你,在堂屋里,快!”
青玉随着骏儿来到堂屋里,就看见堂屋里坐着章道成,父亲笑眯眯地陪坐在一旁。那章道成看见青玉来了,更是眉开眼笑,“这就是石青玉吧,果然是个聪明的样子,好!好!”章道成不住地夸赞。
“丫头,快叫章大伯!章大伯给你帮了天大的忙了,你看,这是什么?”父亲说着就递过来两张纸,“将来念书要是有了出息,千万不要忘了章大伯的恩情!”
青玉接过来一看,就是尹兰舟曾经说过的“毕业生升学推荐表”,青玉明白自己上学的事有了转机了,这完全是喜出望外,她一下子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一个劲对章道成说:“谢谢章大伯!我一定好好学!”
章道成说:“嗯,我是有条件的哦,刚才我和你爹说呢,你要把我那李铁梅好好演,这个事办好了比说什么感谢话都让我高兴,你能做到吧?”
“能!”青玉回答得非常响亮。
“那好!排戏的人员都安排好了,就利用学校教室,我听你爹说你明天去考试,考完试你就去,我给他们打打招呼,会有人教你。这表你现在就填,我赶紧给你落实好,省得夜长梦多。另外,你真正要感谢的是公社的严主任,没有他答应,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他下个礼拜二来我们大队视察工作,到时候叫你父亲带着,穿得好看点儿,去拜拜真神,可千万不能得罪他,他能叫你升学,也就能叫你不升。明白吗?”
“我一定带她去,章书记放心好了。”青玉父亲忙在旁代答道。
青玉就去拿笔填表。
父亲早就叫母亲和奶奶安排晚饭,两人杀了一只鸡,闷在锅里,这时已传来阵阵鸡香,令人馋涎欲滴。爷爷也叫二叔快跑着去买三斤酒,爷爷倒不是因为青玉,而是因为书记能来,那实在是看得起我们,就格外比平时多买了一斤。
当青玉填好了表,交给章道成的时候,酒也在二叔喘着的粗气中进了门。晚饭也就自然酒到局成。昏黄的电灯下,一大瓦盆汤和鸡肉端在桌上,腾腾地冒着热气,酒也倒上了,章书记、爷爷、父亲还有骏儿,围着桌子团团坐着。几个大人频频举杯,你来我往,高谈阔论,骏儿啃着一个鸡腿,一嘴的油。吃到半途,爷爷唤二叔也参加,二叔于是对章书记很敬了几杯。瓦盆空了的时候,酒也空了,人人似乎都兴满意酣,童颜焕发,章道成棉袄大襟都敞开了来,头上汪着一层油汗,让人觉得这个寒冷的冬天有着无限的暖意。
饭后,爷爷更加兴致盎然,他执意要奶奶再捉一只鸡,捆好;用一个布袋子装了五大碗玉米面,扎好口,叫二叔拿着东西,送章书记回家。
二叔就提着面和鸡,跟在踉踉跄跄的章道成后面,送他回家。
而不知什么时候,一轮月亮明晃晃地悬在中空,皎洁如银,照的积雪四野的大地如同白昼。
青玉(二十)
天,真是个难得的好天。青玉清早起来,四周还笼罩在一片熹微的雪光中,天空,瓦蓝瓦蓝的,稀疏的星星,宝石一般嵌在天幕中闪烁;远山,雪线勾描的细浪,柔润腾挪,向天边隐去;空气特别清冽,而鸟雀呼晴,已叽叽喳喳闹醒了房前檐后的每一棵树。青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感到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轻松和兴奋。
她比往常起得早点,扫了几间屋子的地,将昨晚为俊儿炕干的鞋拍去了灰尘,送到奶奶的床前,又把妹妹尿湿的衣服泡在脚盆里,然后烧热水,并且和了大半盆玉米面,做成玉米饼,蒸在热水上。玉米饼清香四溢的时候,东边的天空才泛着鱼肚白,奶奶母亲也陆续起来了。青玉于是梳头洗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整理好自己的书包,拿了两个玉米饼,边走边吃,向学校走去。
今天蛮老师要带着去别的学校考试,打招呼要去早点。青玉到了学校,过了好一会尹兰舟才姗姗而来,见到青玉,咋咋呼呼地嚷:“石青玉,你昨晚没睡吧,这样早?”青玉就嘻嘻笑,迫不及待把昨晚填表的事告诉了他。“真的?太好了!”尹兰舟一下抓住了青玉的手,使劲地抖着,“感谢党!感谢伟大领袖毛主席!我就说嘛,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他唱起来了。青玉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也感觉到心里喝了蜜一般的甜。
学生陆续来了,蛮老师也来了。蛮老师点了点人数,只有9个人,蛮老师说:“走吧,就这些了,其他的不来了,都和我说过了,那几个东西,临阵当逃兵,还能有什么出息?你们几个给我争口气,好好考!”
两个小时后,青玉已经坐在考场上。
先考的是语文,不外乎是组词、造句、默写、改错别字、判断正误等,简单得很,青玉几乎没费事就做完了。一篇作文,要求写一篇读后感。青玉就写读《刘胡兰》有感,她对刘胡兰熟,小人书说早看过了。于是就简述刘胡兰英雄事迹,歌颂刘胡兰“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的革命精神,还由刘胡兰联想到了花木兰,联想到草原英雄小姐妹,联想到李铁梅,进而还引用了“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的诗句,最后表了自己的决心,要发扬革命先烈精神,做一名优秀的革命的接班人。洋洋洒洒,写得特别顺手。要求写三百字,青玉收不住手,足足写有六百字。等到发现了,已经不好改了。青玉想,就这样吧,管它呢。抬头看看考场其他人,一教室人神态各异:有人正在写着;有人抓耳挠腮,东张西望;有人咬着铅笔,瞪着卷子发呆。青玉就把自己的卷子从头差不多又做了一遍,一个监考老师不时踱到她身边,看着她的卷子,微微点头。青玉就感觉自己的卷子肯定做得不错。检查了一遍,实在没发现什么错误,就提前交了卷。
第二场考算术。先是简单的一些填空题,然后是一些基本的加减乘除的算式,再就是比较复杂的四则综合运算,最后是几道应用题。青玉按照顺序,一道一道做,前面的很顺利。写到四则运算的时候,那着实比较麻烦,大括号套着中括号,中括号套着小括号;一会儿加,一会儿减,一会儿乘,一会儿除;既有整数,又有小数;还要细心看好哪个要先算,哪个要后算。繁复得很。一道题算下来,式子排满了小半张卷子。五六道题,每道题分数都高。青玉一开始比较急躁,不是做不来,而是烦。第一道题做完后,她自己验证一遍,就发现两次答案不一样。青玉就感觉到身上汗津津的了。她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细心地从第一道四则运算开始,一步一步都毫不马虎。一认真,青玉就发现进展快多了。六道题很快拿了下来。应用题要特别留心文字表述的是“增加到”还是“增加了”,排好式子,做出答案,最后回答,很快又做完了。青玉看看没人交卷,就把那四则运算的六道题在草稿纸上重做了一遍,答案一模一样。有两道题答案都是0,青玉想,真划不来,做得这么累,就得一个0,禁不住哑然失笑。
回家的路上,青玉和尹兰舟兴奋地对着答案,只有一个算术答案不样。那是一道四则运算题,尹兰舟说等于1,青玉说等于0。青玉就想,肯定我做错了,尹兰舟的算术那是没得说的,可是我算了几遍都是0啊,怎么回事?
样板戏的排练,很快轰轰烈烈地展开。尹光明做了总导演。为了排好这个戏,尹光明特地叫他县城的女儿帮忙,去县剧院看了好几场的演出,对角色的唱腔和舞蹈有了大概的把握。于是每天上下午,一班人马就在教室里排练开来。青玉对李铁梅的唱把握得很好,舞蹈需要尹光明手把手地教;其它人跳惯宣传舞的,舞蹈怎么跳都带有大秧歌的味道,唱更是欠火候。几天下来,尹光明嗓子都哑了,腿也累得比先前更跛得厉害。
章道成一开始几天来观看时还是和颜悦色,尽量勉励;几天后,看到整体水平好像不见长,脸色就阴沉了,说话就有着很大的炝味。严主任要来视察工作了,招待的烟酒早就按最好的品级准备在家里,青玉家先后送的五只鸡也养得油光毛亮,买副食品的票也准备得足足的,可是样板戏却拿不出手,他急得要骂娘了,但又不敢过分得罪剧组成员,怕他们撂挑子。只好每天强忍着,大讲特讲演样板戏的革命意义,说到最后的意思就是谁要演不好就是现行反革命。 于是大家都怕了起来,就废寝忘食地排练。等到严卫东来的时候,样板戏终于有点像模像样了。
严卫东如约而至。
礼拜二那天,章道成起了个大早,叫了大队的几个民兵来家里帮忙,杀鸡,择菜,烧火,跑腿,忙得不亦乐乎。他自己赶紧跑到学校,给尹光明打招呼,要大家尽可能彩排,来迎接严主任的视察;又特别跟青玉打招呼,让她吃过饭和父亲一起去拜见严主任。半晌午的时候,章道成带了两个民兵,前去迎接。为了给严主任留下好印象,他也和民兵一样,穿着一身草绿军装,腰间扎着一条宽皮带,胸前戴着红艳艳的毛主席像章,红五星的帽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好几里路,终于看到严卫东一步三摇的来了。严卫东见到章道成臃肿的身体裹在军装里,很不协调,忍不住大笑,“老章啊,我就是来吃饭的,你怎么弄成这样啊?”章道成连忙大声说:“严主任吃饭也是革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要誓死保卫领导的安全 !”
严卫东从踏上来石冲的路就有点后悔了,十几里的山路高低不平,曲折狭仄,走得他筋疲腿软,也不知道怎样的鬼使神差让他昏了头来这里,他想吃饭,哪儿没有好酒好菜的供着?何苦受这么大罪?幸好章道成的谦恭和热情,才渐渐减轻了他心中的不快。他想,他对石冲里面还是充满期待的,于是重新振作精神,和张道成一行有说有笑地继续前行。
中午的吃饭自不待言,这顿饭在石冲那是盛况空前。章道成深谙车轮战术,大队班子成员挨个上,随后女主人,再随后一溜儿漂亮的女民兵。严卫东被捧得上了天,不知道喝了多少,到最后,嘴也麻了,眼也饧了,飘飘然的,只觉得周围蜂环蝶绕,燕语莺啼,春光无限。真真是冬在原野,春在酒桌,不虚此行了,那原先因走远路而有的委屈已被一扫而空。严卫东借着酒劲,拉着身边的两个女民兵叫她们代酒,一个满杯,他自己喝一半,剩的一半就强拉着她们喝,自然有扭扭捏捏半推半就的,一个杯喝下去,桌子上就响起暧昧的哄笑声,严卫东更加高兴,吆五喝六,手舞足蹈,情绪亢奋得如发情的公牛。
青玉和父亲来的时候,饭已经结束了。 严卫东红光满面,正翘着腿坐在长条凳子上,旁边坐着一个草绿军装的年轻女人,严卫东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备极关怀。 一扭头看见了青玉,严卫东眼波一怔,忙问这是谁,章道成赶忙附在他的耳边,如此这般小声介绍,严卫东就踉踉跄跄站起来,伸出一只大手要来和青玉握手,另一只手对其他女人挥着道:“你们去吧,我要和这个小同志谈工作。”一口酒气就热烘烘地向青玉扑来,逼得青玉连退了几步。父亲见状,连忙迎上去,将青玉挡在身后。严卫东没想到半路插了个程咬金,脸上有点挂不住,伸出去的手讪讪缩回,坐回到凳子上。
青玉是怀着无比感恩的心情来的,因为章道成一再强调严卫东是给了她上学机会的“贵人”,她想给“贵人”留下好印象,让他觉得自己的帮忙是值得的,因此对今天的拜见格外重视,从头到脚打扮得清清爽爽,整整齐齐,连平时不怎么戴的玉坠儿也绿莹莹的戴在胸前。当她一来到严卫东面前,严卫东就觉得一道亮光灼了自己一下,这才是真正的出水芙蓉呢,青春,清纯,清丽!严卫东都要为自己来石冲的英明举动高呼万岁了。不过她敢不给面子和自己握手,不禁心里有点不悦。
青玉父亲连忙打烟:“丫头,这是你的大恩人呢,快叫严叔叔好!”
青玉就喊了一声:“严叔叔好!”
“我这丫头就一门心思想念书,严主任给了她这个机会,这份恩情叫我们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父亲在一旁感恩戴德。
严卫东根本不理会青玉父亲的话,却对着青玉问:“就你叫石青玉?走近点,让我看看,不要叫叔叔,——我哪那么老?叫大哥哥吧。章书记跟我说了你的情况,你能追求进步,很好嘛,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革命不分先后,你如果与地主土匪划清界线,就是革命闯将嘛。来,来,来……”严卫东一连招手。
青玉看着父亲,父亲点了点头,青玉就挨到严卫东身边。
严卫东就势拉住了青玉的手,问几岁了,又捏了捏青玉的胳膊,问冷不冷,待看到青玉脖子上的玉坠儿,就把那玉坠儿托在手里,说:“这倒是个稀罕物。地主就是地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家八代也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呢,啧啧!”眼光满是艳羡。
章道成看见了就在旁说:“严书记要是喜欢,我叫她家孝敬您,您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他们感谢还来不及呢。”
青玉就赶忙说这是外婆给的,外婆说不能送人。
“哈哈哈,双枪老太婆啊,”严卫东记起了章道成说过的话,禁不住大笑,“你外婆这类东西肯定多,有多少人送她啊。十八的大姐站门旁,手上戒指排成行,要问为啥如许多,一个戒指一个郎……”严卫东说着说着,借把玩玉坠儿之机,到底忍不住在青玉的脸上摸了一把。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严卫东的脸上,青玉父亲忍无可忍,一把拉过青玉,“丫头,我们走!书不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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