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须戴满头归

程庆昌

兰花须戴满头归

农历四月，山上的兰花，陆续开放，远远的，就能嗅到惬意的清香，“其臭如兰”，描摹的就是这样的氛围，没有一个身临其境的人，不会体验到弥漫于天地间的香馥，没有人不会沉浸在这般的气息流淌里，如醉如痴。
说高高矮矮的山梁，是山村儿女心中的大花园，一点也不假，每一时的花事，都能够让他们在心里出奇享受季节的馈赠，即便是生活并不很富有，甚至还有许些说不出口的局促，只要这花事纷繁，一样会是日子里悦人的点缀；生活中的某些场景，并不会因为错杂，琐碎，就变得可有可无，无足重轻。
相较于那些姹紫嫣红夺人眼球的秾稠花色，春末夏初的兰，清绝而淡雅，总是不声不响不动声色地在草色中散发出宁适的幽香，撩拨着人们的感官，有心回头，睇个究竟，却未必能一下子就能发现它的身影；它总是如腼腆的女子，躲在视线深处的一角，感觉得到她的存在，她的真切，又无法看清楚她的容颜；这样的若隐若现，更让人心里边，多了些舍弃不得的情结，但，这样的情结，又只能在心里头慢慢品咂，于香风袭人中，品味这些欲说还休的曼妙和余韵悠长。
记忆于心的，是一帮相差无几一块长大的男孩女孩，闲暇的时候，吆三喝四，穿山走谷，满面喜色采兰花的情形；家四围的山，是天然的大花园，只要是它怀抱里的花，用不着跟谁商量，看谁的脸色，想什么时候去采摘就什么时候去，爱采多少就多少，没人约束得住。长在山里面，兰生何处，多少肥瘦，自然了然于心；一呼百应里，宛如一大群无拘无束的鸟儿，在四周的山梁间叽喳乱飞，每一声按捺不住兴奋地尖叫，把这一刻的山色，渲染得活力无限；那些兰花，在男孩女孩的心里，说不出风情隽永，漾漾于清纯的心田，播撒着迷人的芬芳，如同手心里的日子，虽然无形，依旧能够真切感受到它的实在与快乐。
喜爱打扮的女孩子，总是喜欢把采得的兰花，择上最入眼的几朵，别在发夹上，随小辫子的跳动而律动，那朵朵兰，如同开在她们的秀发之间，走一路，香幽一路，连同她们涂满云彩的笑脸，陶醉了半空中的鸟，路边的青草树木，呆头呆脑的一帮小男孩，连平日里严肃的爹娘，遇见了，也不自觉多瞟上几眼；这样的光阴，这样的光景，何等滋味动人呢；这样的一个瞬间，大概会是很多人这辈子心里面都不会淡忘的记忆，只要有所触及，那些收藏于心海里的记忆，便会咕咕滔滔的流淌出那些辰光里的雅致风情。
只不过，时光匆匆，韶华荏苒，年年钟情于满山花色的男孩女孩，一样在光阴的辗转中，为了心中的日子，为了生活，走上了一条各自谋求生存发展的道路，在难得有时间聚在一起，在四五月的阳光灼灼里，回到熟悉的山梁，与隐逸的兰花人面做心灵的对话，“兰花须戴满头归”的情景，大概就成了心中一道不会磨灭的风景，现实之中，几乎再也见不到这样的惬意和无拘无束了，那一路飘散的兰香，也只能在各自的心底，浮浮沉沉，
离开老家多久，就有多长时间没再见过香幽四溢的兰花，与她有关的人情和画面，也只能留存于内心，在感慨良多的时候，慢慢回味，这样的回味，更多的，是对已经流失的那些光阴的慢慢梳理，虽然，某些时候，会多几许落寞，而未变的那些情愫，依然在心里边，光彩依旧，魅力永恒；就如同这些年年香气不减的兰，在暖暖的时光里，弄出些风情绰约，让有心的人，细细品咂。

刘光荣

兰花须戴满头归，诗意的题目，令人沉醉。语言清新优美，感受如诗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