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做一只骆驼（小穿越*梦境再现短篇小说系列之二）

刘光荣

我愿做一只骆驼（小穿越*梦境再现短篇小说系列之二）

     我愿作一只骆驼，因为人有脾气，骆驼没有脾气，只知道永无停息地向前走……
                                                     ————题记

          一、
    余婷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把那一段有关掉进河里、似梦非梦的经历彻底忘记了。但她却掉进了一个新的梦境。大白天，有事无事会梦到一只骆驼。医生、爸爸和妈妈都说她是臆想，医院从来没有出现过骆驼，即使有骆驼病了，也是进兽站。
    爸爸开直升飞机到学校，妈妈驾小轿车到学校，而余婷却不喜欢讲这些排场，她一出医院大门，就看到刘班撞着的那棵大横桷树下站着一匹骆驼，骆驼张着一双灰濛濛的眼睛，呆滞而无神。余婷一坐下去，骆驼摇摇晃晃就开始走了。它既没有问她到哪里，仿佛它是知道她的心的。余婷感觉一路上有人上，也有人下。余婷脑袋昏沉沉的，在驼峰上闭着眼，总想睡，又没有睡落觉。一到学校，她却发觉坐在一辆公共汽车上。
    刚进学校，余婷看到校门口处停着妈妈的小轿车，操场里停了爸爸的直升机。然后，她听到办公室里隐隐约约传出争论的声音。
    “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找你负责！”这是妈妈的声音。
    “我女儿少了一根毫毛，都要找你是问。还有我女儿成绩不好没有关系，今后，我会为她找事情做的。”这是爸爸的声音。
    “还有，我女儿送到学校来是让她长大的，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哼！”这是爸爸和妈妈一齐说出来的。
    余婷站在办公室门口处，听了脸一下子红了，很不好意思。
    刘班站在办公桌前，右手握着一支红钢笔。钢笔不住颤抖。他的怒火在眼中燃烧。他正要说：“我还没有那么卑鄙！”
    余婷却走进办公室了，她对爸爸妈妈说：“我在学校来，就是来读书的、学知识的，不是来混日子的。刘老师对我很好，他是正确的；是我自己不好，和阿松耍朋友。我今后不耍朋友了，要认真读书。”
    余婷的妈妈拉着她的手，点了点头。
    “那就好好读书，如果有人侵犯你，我就会对他不客气。”她爸爸也对余婷说着，边看刘班。余婷拉着她爸爸妈妈，三人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余婷出门时看了一眼刘班。他的神情木然而呆滞，眼里闪过一抹痛苦。头发好像又少了一些，又白了几丝。他的头低垂下去了，背也驼了一样。余婷突然想起她坐在公共汽车上感受到的两个驼峰。
（待续）

刘光荣

二、
    第二天早上，刚一起床，余婷就听到一个特大新闻。隔壁班的一位女生告诉她：“你们班主任被告了，是告到市教委的，就等着受处分哩。”
    余婷第一个想法是：为必爸爸去告的，冤枉我和刘班耍朋友？她记得爸爸走的时候很气愤，一句话也没有和她讲，只自己跟自己说了一句话：走着瞧吧！说完，就开着直升飞机飞上天了。并且，爸爸对混社会那一牢套很熟悉的。
    余婷再问为什么。那个女生就说不知道了。
    余婷匆匆洗漱完毕，就冲下寝室楼，冲上教学楼。
    班上的同学正议论着这事儿哩。陈天贵红着脸，坐在自己位置上。有人问他：“是被刘班打红的呀？”他点头，说：“是的，刘班在昨晚像一个暴君一样打了我。”
    余婷不大相信，刘班会把陈天贵的脸打红了？依余婷看，陈天贵像是自己羞红了脸，那像是被打的嘛，打红了的话，一定要有五个指姆印的。陈天贵脸上却没有。一定是他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家围着陈天贵，问：“为什么刘班要打你呢？”陈天贵红着脸，一声不吭。
    上课铃响了。刘班匆匆走进教室来。教室很安静。余婷看到刘班的眉头皱得更紧，腰也更弯下去了。刘班说：
    “大家都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了吧？陈天贵打电话到市教委告我殴打他。事情是这样的：昨晚上晚睡前，大家知道，班主任天天都要到寝室去看学生的晚睡情况的。我去时，寝室生活老师说，陈天贵在寝室里抽烟，她亲眼看见了的，他把手上的烟一丢，就死活不承认。地上还有烟灰，寝室里有烟子，地上还有半截烟还正燃着，抽烟的事是发生在下午放学后不久，并且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但是，陈天贵就是不承认自己抽了烟。听了生活老师这么说，我就去问他，他还是不承认。当时，就到晚睡时间了。我便对他说，陈天贵，今晚上你把枕头做高一点，好生想想，仔细想清楚，明天告诉我到底是谁抽了烟。好了，你睡吧。”
    “我刚离开寝室半个小时不到，校长就打电话来，问怎么去打了学生呢？学生已经打电话告到市教委去了。一位副校长和我一起去把陈天贵喊出来，一直给他做工作谈到十二点多钟。结果只有一个：烟，他不承认抽了的；如果再要纠缠他，他就打电话告老师体罚他。”
    刘班停了一下，接着说：
    “如果这样，我怎样管理大家，今后这个班级就没人敢管了。”
    陈天贵低下了头。
    刘班又说：“今天，市教委要来人调查，希望大家作证，按事实说话。”
    于是班上一片哄叫，“行”、“要得”的叫声此起彼伏。然后，稀稀落落地停住了。
    刘班这才想起要通知学生家长来的。市教委要求和家长一起解决这个事情。
    刘班问陈天贵：“是你通知家长来，还是我通知？”
    陈天贵小声说：“你通知我大姐来吧。”
    余婷想起陈天贵的家庭，还真是一个不幸的家庭。他妈妈在陈天贵还小时，嫌家里太穷，就跑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过。爸爸到上海打工，十几年都没有回家了，也没有给家里寄钱。他大姐、二姐，初中毕业，就进入了三陪行列，小女子又没有心计，被老板算计不少，挣到手的钱也就不多了，只够供陈天贵一个人读书用。但是陈天贵却是一个“宝器”，姐姐堕入风尘的钱来供他读书，他却从来没有珍惜过，从来没有认真读过书，打游戏，周末在网吧上通宵的网不回家，抽烟，打牌，样样都学会了，还乐此不倦，而一看到书就倦了。有一次，把刘班气得够呛。他组织同学在教室里打金花，给钱给女同学，叫女同学发牌，把教室当赌场，趁下课教室里没有老师，吆三喝四，好不热闹。那一次，刘班就喊他请了家长的。请来的是大姐，还真是大姐大，一身时髦打扮。头发金黄，如狮子狗，耳环特大、特长，大到整张脸，长至膝；穿着暴露，双峰特大，如两座大山压在细腰前。弄得刘班不好意思，不知怎么接待这位特殊的家长。他大姐却往教学楼上跑，找她弟娃。进了教室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谁欺负我弟娃，我让他从地球上消失。”
    这时，刘班和大家才明白，陈天贵一直回家扯谎，说钱经常被同学抢，饭也打不到吃，打到了饭也要被别人抢。刘班给他大姐解释了半天，这是陈天贵骗钱的伎俩。而他大姐却半信半疑的。
    刘班拔通了电话。电话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我忙，现在正在接客，嘣……嘟嘟嘟………”居然挂掉电话了。
    余婷忽然感到疲倦了，只见到讲台上，刘班的眼睛里，一抹痛苦一闪，他又弯腰下去，变作一匹衰老的骆驼，他的四脚跪在讲台上，身子伏在黄沙上，正模仿骆驼走路……
    余婷从恍惚中醒来时，她问大家看到没有，是不是刘班变作了一只骆驼。大家都告诉她，那是她的幻觉。市教委来人了，把刘班和陈天贵都喊了去。
（待续）

刘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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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刘班有好几天没来上课了，余婷感到心里头有点失落。阿松已经不和她耍朋友了，或许是刘班对他进行了一番恐吓的缘故吧——你们还小，不能够耍朋友。那当然不只这个原因，也有可能刘班给家长告了状，家长从经济什么的其它方面进行限制。余婷将阿松的一条牛仔裤割成碎片。尽管陈天贵回来告诉她，刘班回老家探望老母亲去了，因为五月有个母亲节。余婷还是不相信。她认为刘班变成骆驼后，不一定变得转来的。大家都认为她有点神经兮兮了。接着，陈天贵被他大姐接回家去家教去了。说来真的有点好笑，他大姐怎么教育他哩？她在隔壁接客，而他也就在隔壁看书；书看不进是一定的，却坐在那里发神；也不是发神，而是专注的听到了些什么了。余婷相信：如果刘班真的没有变作骆驼的话，他在，是不会要陈天贵大姐把他接回家的。
    但是余婷的怀疑恰恰是错的。没等两天，刘班从老家就回到学校了。看上去成熟冷静多了，做什么也都慢慢下来了，走路的姿势却是一拐一拐的，有时无缘无故把双肩耸一耸的，像极骆驼的动作了。余婷认为，刘班一定是从骆驼变回来了，回老家，只是去吃了些青草罢了。如果能这样自由的变来变去，余婷也是愿意来一次动物大变身的。
    刘班心里一直有一点恐惧。那是害怕肺气肿、支气管炎、风湿关节炎、糖尿病、骨质增生和腰间盘尖椎突出等疾病会一下子要了老母亲的生命。但是他每一次回家，老母亲精神却意外的好，笑容和惊喜俱挂在她的脸上，她脸上的皱纹像盛开的一朵鲜花。见面第一句话，老母亲总是会微笑着说：
    “人可以爱点小便宜，决不能没有大志气。儿啊，你总是回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干啥嘛？我还硬朗着哩，我和你爹辛苦一辈子，送你到城市的天空下，是要让你在广阔的天空下随心所欲的飞翔，你却总是往这乡巴凼跑。”
    刘班总是回答：“妈也，农村的天空更广阔，我来呼吸几口清新空气，才能透过气来，才能飞得更高。”
看到摇曳着满头白发的母亲，刘班总是把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却尽是些小票。而到临走，老母亲却会拿出一扎红色的百元大钞，塞给刘班，说：“这是卖肥猪、卖鸡鸭、卖粮食的，也就七八千元吧，家里有的是吃的穿的，还用不着，你就拿去先用着吧。”刘班总是不肯收、推辞。母亲脸色就严肃了：“我又不是给你的，是给跟儿媳和孙子的，你怎敢拒绝？”
    刘班无可奈何的收下了。当握着带有老母亲体温的钱，刘班的眼泪簌簌地流下来了。想起母亲操劳一生，支持他求学读书，家里穷得响叮当、有时甚至揭不开锅，靠借钱借米度日；现在经济好一点，但又疾病缠身，白发满头，却还在不停歇地劳动，本该安享天年、应该儿子赡养，她却能够自力更生，还把节余的钱一分一厘地攒下来，又来支持儿子。是呀，想不要哩，按揭的房子和车子，还有儿子教育的费用像三坐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想着，想着，刘班抬头看，前后再无一个人影，离开母亲已经很远了，再也看不见白发苍苍的老母亲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他弯下腰去。他的眼里，闪过一抹痛苦。只有这种方式，他内心才能好受一点。他模仿着骆驼在地上行走。看到家乡小径边碧绿的草，它忍不住伸嘴去吃一口；间歇又喝一口溪里的清泉。唯有如此，家乡才永远留在他骨头里。它看着泉里自己清晰的倒影，久久地出神。
（待续）

刘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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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余婷觉得自己的梦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刘班怎么会变作一只骆驼去吃青草呢？连她自己都不信，当然班上的其它同学也就没有相信的了。
      余婷下课后到办公室去抱作业，突然办公室传来了刘班的声音。回来了，余婷禁不住快走几步，上去听。
     “菲律宾太不像话了，像一个十足的小混混，故意惹事；我们中国却像一个中规中矩的大人，面对小混混的挑衅却不知道怎么还手。”
     号称法律专家的李老师回答：“面对这样的小混混我们只有和他讲道理，不能认为他错了，我们也跟着犯错误，去打他。”
     “不打他，那我们又怎么做。难道有人占你小便宜，甚至打你，你就不不还手吗？这个世上好像还有一种打人正当防卫的？”
     “当别人不讲理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不讲理？当小偷偷东西，是错误的，我们是不是也要去偷东西，跟着犯错误？小偷把某人和别人偷情的照片泄露出来，我们只顾感叹为什么还有照片上的这些行为，而忘了谴责小偷的行为。我的意思是说，别人违法，我们不能用违法的手段去惩罚违法者……”
    “呯”传来一声异响。原来刘班用红墨水瓶子砸在“李法律专家”的头顶上。顿时，办公室里传来了打斗声，还夹杂着吵闹声。余婷心想：刘班本身脾气就有一点不对，虽说这次回老家去接受了乡村空气的熏陶，但还是禁不住动手了。
    “别人打你，侮辱你，你就不还手吗，你就这样讲道理吗？”
    “李法律专家”一边躲避，一边说：“我会去校长那儿告你打无故打人。刘班你听我说。1994年美式橄榄球明星辛普森杀妻案，因为办案的洛杉矶警察有种族歧视，辛普森被无罪释放。当时美举国哗然，我却有不同的看法。尤其当华人朋友骂美国司法，说只因辛普森有钱，请得到最好的律师，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我更会请他多想想——当这么一个全美国都在注目的案子，后来因为警官有种族歧视而翻案时，你要从另一个角度看，是不是也给了全美国尤其是白人一个教育，不可歧视少数族裔和有色人种？没错，确实可能放走一个杀人犯。但是利用这个机会，却给了亿万人民一个富贵的教训：不可歧视。总结起来，哪个划算？我们这些有色人种不是反而受惠吗？”（此段曾参考刘墉文集）
   “李法律专家”用一支手按着流血的头顶，侃侃而谈：
   “没错，菲律宾是蠢蠢欲动，想挑起事端，但他没有动武前，我们也是切切不可动武的………”
   刘班甩掉手中一个正又要砸向“李法律专家”的文具架子，双手抱着头说：“你不要念了，不要给我讲道理，我的头痛死了……”
    余婷推开门，看见一个物体跌倒在地，一看是一只骆驼，四肢跪在地上，眼里一抹痛苦闪过，像有一股火焰在燃烧，骆驼慢慢站起来。
    余婷喊了一声：“刘班！”
    没有人回答。“李法律专家”张着惊恐的眼睛。
    那骆驼却张口说话了：“我愿作一只骆驼，因为人有脾气，骆驼没有脾气，只知道永无停息地向前走……”
    这分明是刘班的声音。
   余婷只觉得办公室在旋转，眼中“李法律专家”的嘴唇不停的张合，嘴越张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大：“讲道理，讲道理……不能违法，不能违法……”
    “咚”的一声，余婷也在这“嘛咪嘛咪哄”的声音中昏倒过去了……

预告：梦境再现之三《流派与主义》

纪开芹

哎，心头沉重！那痛苦的一抹眼神已经在我的心中定格了。是的，人是有脾气的，骆驼没有脾气，于是，刘班甘为骆驼了。可是，如果甘为骆驼能换来祥和，理解，又何尝不可！期待精彩继续。

刘光荣

[quote]哎，心头沉重！那痛苦的一抹眼神已经在我的心中定格了。是的，人是有脾气的，骆驼没有脾气，于是，刘班甘为骆驼了。可是，如果甘为骆驼能换来祥和，理解，又何尝不可！期待精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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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为主，以好玩又能释放自己为主，本想每一篇都自成短篇，但说不一定还能连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

纪开芹

提提。

刘光荣

[quote]提提。
[size=2][color=#999999]纪开芹 发表于 2012-5-24 17:44[/color] [url=http://dbssk.5d6d.net/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149852&ptid=23711]http://dbssk.5d6d.net/images/common/back.gif[/url][/size][/quote]

这几天学生的书画展要我评稿，还有一点闲时间用来写诗了，看来，我得努力笔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