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十首）

水鬼

  文/袁征

有人落水  可我不会游泳

还是跳了下去

我俩都死了  孤男寡女

有人说英雄  有人说傻逼

鱼儿在腋下游脖颈被水蛇缠着

水草  淤泥  黑漆漆没一点质感

空柜子

大衣柜空着

只有几个撑子

我给它们穿上衣服

才有了人样

   孑孓

桌子走了  只剩下椅子

床还在  少了个枕头

被窝虚掩着

绣花鞋不知去了哪里

镜子里有个人在笑

镜子里有个人在哭

父亲火化时我捡了块骨头

父亲死了

一百多斤浓缩不足一斤

从炉子里出来的时候

我特意捡了一块骨头  拇指般大

包在手帕里

想念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好像父亲就在身边

十八年过去了  骨头安好无损

就像躺在水晶棺里

我常常在想  为什么骨头比肉持久

物质死了  精神还活着

是的父亲走了

却没有走出我的记忆

雪花的姓名

那些雪花  从天上下来

一定是来托生的

有的落在山坡  有的挂在树梢

有的落在烟囱  又被死神收了去

有的上辈子姓“海”  这辈子姓“河”

对面的工厂又开始抽烟了

对面的工厂又开始抽烟了

每天都这样白云被熏黑  太阳被遮蔽

天地一片灰暗

有人在咀咒  有人在叹息  有人什么也不说

对面的工厂又开始抽烟了

与雾霾交织在一起

它没有死神的烟囱高  却比死神的眼瘾大

大口大口的抽着时而吐几个烟圈

火车

它大口喘息着

一会儿来了  一会儿去了

它不吃草专吃人

又排泄出去

车站是它的家

可它不能停留

只有按既定的路线

牲口一样被驱赶着

致上帝

正在祈祷  有人喊我

上帝啊  别怪我对你不敬

他叫我去领工钱

是的  我很信奉你  但也要生活

看  我膝下的老茧

囊中依然羞涩

当初投奔你是为了幸福

你不给我只有另投他处

老机器

地脚已经松动  螺丝也已锈蚀

齿轮皮带发动机都有严重问题

轰隆隆嘈杂声如大厦将倾

用油漆怎么涂抹

也掩盖不住腐朽的实质

是的它曾创造过一些价值  那是过去

GDP也说明不了问题

修理已不可能  改良  那是自欺欺人

不如扔进炉子里冶炼  锻造

一个新的形象

末日  一个卖菜的

末日将至  她还在卖菜

胡萝卜五毛大白菜七毛  大葱两块一

看  我的黄瓜多水灵

明天什么日子  不知道

只管卖菜

都来买了  紫茄子六毛  尖椒一块六

豌豆尖西红柿都是刚摘的

联系地址：陕西省宝鸡市新建路东段37号院五号楼门房袁宝泰收

邮编：72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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