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明（组诗）

[i=s] 本帖最后由黄凡于 2012-3-23 20:55 编辑 [/i]

[b]翻不出一寸老光阴[/b]

农历的三月总有雨水
总有菜花黄
总有蜜蜂嗡嗡地叫
把甜搬进小小的家
总有一个叫清明的女子
拦腰坐在三月
左手是思念右手是落花

今年我又被她唤回老家
屋前的麦苗青青又是一茬
屋后的青山新竹破土急切
那是地下的声音
母亲呀我们已隔了一层泥土
薄薄的喊你却听不到应答

我家的菜园依旧在
依旧平整而肥沃
却闻不到菜花和种瓜种豆的身影
那柄锄头还倚在地头的一角
是否能翻出一寸旧年的老光阴
2012-3-16

[b]旧日子[/b]

旧日子在长辈的嘴里
在路边的泥巴墙上
我没有触摸过
不知道他的冷暖
白石灰的标语失去钙质
象表宣纸一样泛黄

那是我的二叔，一个右派
用右手写的
三条标语换一个工分
一毛五分钱
那字却是正宗的方块字
玉泉村至今也没有人能比

一支毛笔二叔看的比锄头还重
红白喜事，对联挽联
黄家老屋的欢喜与悲伤
承载在那撮狼毫上
可他始终没有把那个右字涂掉
墨就干了，二叔
1976年的阳光没照到你的身上
2012-1-6

[b]桃花是个小妖精[/b]

桃花粉红的笑从骨子里蹦出
嫩得用手指轻轻一弹
便落满一地胭脂那年
这个姣媚的小妖精
站在村头的河堤上  引诱
十八岁的妹妹怀春

我至今也不能原谅那个春天
为什么生长那么多固执和不安分
父母的眼睛被贫穷锁在日子上
妹妹的心却让小河的春水带走
在那个早晨的一场小雨里
桃花被一根绳子勒断
三月的容颜随了流水

二十年了  妹妹
这株桃树再也没有结果
再也看不到她的青涩或者香甜
年年总是和清明结伴
开出你当年的模样
2012-3-17

[b]去年今日[/b]

那条通往后山的路很窄
两边的芭茅草长着锯齿的长舌条
你说  偶尔也会伤人
象这乡下男人的脾气
你握一把柴刀走在前面
我们一起上后山
那里也是一个村庄
住着我们共同的祖先
那是去年的事情  哥哥
我们将祖先的住所修了又修

今年又是清明  哥哥
怎么没看见你手握柴刀
为我挡住芭茅草的长舌条
我只看见那座新坟在三月的天空下
被雨水打湿  从此
这条道路比你到外省打工还长
2012-3-18
[b]除了怀念还能给你什么[/b]

在江淮  在皖西南
又是草长莺飞
春光打在土地上湿润而温暖
灌水的秧田稻子生根
在黄家老屋这小小的山村
犁耙锄头曾是你的江山  父亲
燕衔新泥  蛙鸣旧鼓
可再也寻不到往年的主人

这田坝上的毛草  三月
再次返青哪一株是你呀
父亲凤形山上的青石碑
正被青苔遮蔽
那三个字静静地  在族谱里流传
除了怀念我还能给你什么
唯一的只有这身姓氏是不死的象征
201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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