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北岸以北》（组诗）

东北浩

《松花江北岸以北》（组诗）


◇ 黑土平原

这是我的一小部分祖国
它黑得像黑色的油
它的宽度让我一次次在梦里呼喊
青草和露水养肥了女真人的马匹
也养肥了苍鹰翱翔的翅膀

这是祖国的一小部分土地
那些闯关东的流浪汉们
世世代代转世为犁荒的牛
用弯弓一样倔强的脊梁
扛起大平原辽阔的秋色

这是我醉生梦死的家园
我种植了三千里月光
它长满果实、哭声和笑容
季风像一根很长的鞭子
抽打着岁月和我




◇ 女人的村庄

夏天的村庄
见不到风的踪影
炊烟比阳光懒
鸡躲在暗处孵蛋
狗无聊地玩自己的舌头

夏天的村庄空起来
空得没有男人的脚步
没有骡子的影子
没有水桶的声音
没有酒令

尘埃懒懒地浮在空气里
找不到自己的魂
女人咬碎月光
在心里下绵绵雨
夜晚像一条长长的绳子
把宁静和孤独捆在一起

空空的村庄
有一百个留守女人
变成了唱小曲的蛐蛐
一百个异乡的月亮
变成深夜里的烛光



◇ 有一个城市叫绥化

民国年间的一辆马车
拉着半车烟土和美丽的新娘
沿古驿道西行
野树林的风像土匪一样
盗取了女人的野
和她的名声

后来，女人在高墙内
像蜘蛛一样织网
她和她的后人们
想网住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年年织网，年年落空
只留下几座破落的宅院
和尘世风情

昨天，棚户区移民的鞭炮声
让矮檐下的一只蟋蟀
落下一夜的眼泪
它说：我摸到了月亮
它真的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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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勤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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