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color=Purple][size=4][size=5][size=4]大雪

   前两天是大雪，老家有谚云：小雪不见雪，大雪漫天飞，大概，谙于节气的祖先，已经摸清了天地玄黄的若干规律，只要这节气一到，就会有某些情节上演。大雪到了，只怕等不了多少时间，飘飘洒洒的雪花，真的就会降临，远山近岭，村庄田畴，真的就会被笼罩在一片冰结之中，这冬天的滋味，更加厚实，更加丰足。

   立在家门口，看一朵又一朵雪花，从高天上悠然而下，是很惬意的事；不需要用妙若仙子、玉树临风之类的比拟，为这潇潇洒洒的冬雪做画蛇添足的刻画，天地之间，他们绝对轻盈，绝对优雅，并不因为山高石瘦、枝枯叶黄，削减了它们的隽美，也不会因为肃穆沉静，有损它们的剔透晶莹。

   捺不住满心欢喜的孩子，会像小马驹一般，在村庄里奔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叫喊：下雪了，下雪了——至于为什么会下雪，下雪了以后能做什么，他们并不十分清楚，但在他们心中，隐隐有些希望，那就是，下雪后不久，就会是农历的新年，新年对孩子们来说，总是充满诱惑和期待；这样的期待，会让人心里有说不尽的激情。他们就是飞翔在乡村原野上的一只只鸟儿，他们的翅膀上，系着父辈的希望，系着乡村的梦想。

   等到远山皆白，阡陌无形，这雪，该是何等铺张，又该是何等恣肆。一场如期而至的雪，萌生庄户人家的美好愿望，不然，又何来“瑞雪兆丰年”一说？气温是低了些，雪花打在脸上，生痛，但心里有一炉火，熊熊燃烧者，庄户人家的精气神，也随着这火苗，不停的滋长。冬天的休整，正是为了来年的勃发，秋收冬藏的一个“藏”字，道不尽生活的万千滋味。虽然，冰封和雨雪，会影响心情的明媚，但是，谁都会明白，没有雨雪霏霏，霜花冰凌，又何来梅香缕缕，生机隐约？

   天地皆白，天地一色，就是有事，也不着急做，急也不管用，正好偷闲，温一壶酒，约客对酌，一碟豆，一盘黄爽爽的腌辣椒就足够；或者，心里想些红泥小火炉的诗句，与父兄对坐，一口一口慢慢啜饮，在有雪的日子，也是难得的享受；平时里都忙，很少有时间坐到一起，拉拉家常，说说心里话。炉子里的火正旺，壶里自家酿的酒正香，有些许按捺不住的心情，正合适这些酒香的滋润。一年的忙碌，一年的辛苦，在这时分，都可以缓下来，都可以融到杯里的酒中去，酒浓酽一分，心情会愉悦十分。不等炉子里的火完全暗下去，就加柴，不等壶里的酒喝干，就添酒，把本就有些欣喜的心情，撩拨的激昂高亢。门内火光正红，门外雪光晶亮，就是这时分情绪飞扬的最好映衬；隆冬的清寒，在炉火和酒香的氤氲中，不再刺骨，不在肃杀。

   居在乡间的时候，这样的生活，熟悉不过，就是经年以后，这酒香，这炉火，还香在心扉，还燃在心头，只是，纷纷扬扬的那些大雪，自由享受雪花飞舞的心情，连同乡村里跳跃的某些画面，像是渐渐远了很多，虽然，那些记忆，那些情节，在心里边并没有消失，甚至，丝毫都不曾模糊，偏偏记忆里的人情，情景中的人物，都经不住时光的反复淘洗，从漫天雪花里，从围炉对坐中，渐行渐远，只剩下记忆，只余下情节，纠结着心灵，牵引着目光。

   从追着雪花飞跑、变着戏法在雪地上捕鸟的年少，到心比天高不愿羁绊的青年，再到两鬓渐斑、若有所思的中年，每一场雪，在心底留下的味道都不会一样，每一年，都会有每一年的独特韵味，回想起来，真的是滋味纷呈，令人不胜感慨。又是大雪来临，难免会有些感触，难免又会进到这些记忆和人情中去。雪花飞舞跟花红绰约一样，都只不过是季节的一个片段，人生也会有很多的段落，值得关注，值得品咂。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片段，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人生记忆，尽管很多东西，都会随时光流淌，回归无形，但也有很多东西，这一生，都不会抹煞，这一世，都刻在心头。譬如，屋外雪花飞扬，屋内炉火彤红，与父兄围炉夜话，不紧不慢，酒香连绵，温暖如春；譬如，兄弟姐妹雀儿一般，围在老母亲的身边，听她老人家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仿佛，这才是日子的味道，这才是时光的沉淀——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小雪或者大雪，都只是某种场景，场景里的人生韵味，人情冷暖，才是至关重要。                               [/size][/size][/color][/size]

收藏分享评分

回复引用

订阅 TOP

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