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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12-10-15 21:58
| 只看该作者
那一天我将堂弟入殓（外一首）
那一天我将堂弟入殓（外一首）/大独木桥
从你初中辍学那天起
你就没有休息过
你不干活的那三天
是你最后的三天
你一口血吐出一个晚期肺癌
你抢着出院回家的脚步
快过了死神三分钟的令牌
你最后三分钟仍走到后门口
吸一口后山的新鲜空气
看见了自己来时的路和去时的幡
你自己走回房间躺回床上
乌黑的嘴唇冻结了你最后一句温暖的话
那一天我将你入殓
装你的那口棺材太小
我弯下腰抱着你侧身才将你放入棺材的
我想起你小时候
我也是这样的侧着抱过你
我们一边将你入殓
弟媳一边哭着数你的不值
三十岁的年纪
儿子才刚学会叫妈
还没来得及学喊爸你就走了
你拼着命在外打工
刚买回来的车子
还停在草坪那等着你去上牌
你那三天没办法喂猪
我们喂
又没有好好吃潲的两头猪
已被我们杀了
用来操办你的丧事
你肯定不明白不服气
买回属于自己的一部车
却搭着另一部车离开了
三年过后的清明节
你已把你的血和肉从骨头中剥离
你是否找见了与你一样被榨成鬼样的外出打工的兄弟姐妹
你是否还想把握着自己命运的方向盘
而我又该怎样在你的坟头
帮你安放一沓农民工兄弟土生土长的梦想
黑夜的野狗会刁走我所有的祭奠
姑婆太103岁
姑婆太今年103岁
她是她七兄弟姐妹中最小的
也是她七兄弟姐妹中最长寿的
她送走过她的祖父母
送走过她的父母
也送走过她的家公家婆
送走过她所有的兄弟姐妹
到现在
她已不知道
她膝下的子孙后辈
已有不少没有跟她打招呼
就悄悄的自己走了
她前年被她的长孙接到了
城市的养老院
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城里
还以为是在她的老家
我每一次去看她
她的兄弟姐妹又一次地在她的心中
在我的面前复活过来
她每隔一小会儿又对我说
她今年103岁了
她大哥123岁
她大侄子105岁
她说她大哥大她二十岁
她大侄子大她两岁
每次说到这
她总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是为她的爸妈不好意思
还是因为她
从小得到父母和哥嫂的双倍呵护而不好意思
还是因为大侄子带着她玩耍不挨人欺负而不好意思
她说她的娃崽都出去赚钱做工忙活路去了
她在家里头帮他们看家
她把与她一起住在养老院的老人
说成是来她家找她玩耍的伴
别的老人家属送来的饭菜瓜果礼物
她也要撵着别人要她的那一份
她还常常一个人坐在坐椅里
在一块服务人员为她特制的薄板上
一个人自己跟自己打牌
我们要走时她也刚好是这样
她自己一个人非常认真的启牌插牌出牌
我看见她空空的对面没有一个对手
一盏青灯灭掉了三个大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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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5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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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5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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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17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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