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遥远的地方给你写信（之62）

子在川上曰

文/深圳，子在川上曰

    1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穿越到了二十多年前，你会是什么感觉？
     昨天，我回到了二十年前。
     我走在一条很幽深的巷子里，有一点胆怯，也有一点兴奋。两边是一些乌黑的吊脚楼，门口凌乱地摆放着一些陈旧的凳子和椅子。凳子上摆着一些小饰品和土特产，还有土家织锦。给了守摊的老板五毛钱，他递给我两串用糖水和泡椒腌制的酸萝卜。我一边高兴地吃着，一边蹦蹦跳跳地继续走着。走到巷子尽头后，我拐进了一家农贸市场。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找了过去。最后，我失望地站在一个摊位前面发呆。那个像我姥姥，卖甜酒蛋的苗家奶奶今天没有来，那个一脸羞意，总也不敢朝我看的孙女也没有来。
     你说，我是站在那里继续发呆，还是从十八岁那年又回到现在？

     2
     我们这一生，总是不断地在穿越。
     那些流逝的岁月和我们的生活因此不断地互相纠缠着，美丽而伤感。
     有时候，我穿越到了大禹时代。身前身后都是铺天盖地的洪水，我一点一点地变得越来越渺小，如一株柔弱的小草，在风中，在雨中，哆嗦着，颤抖着。
     有时候，我穿越到了大明，看着海边一艘艘满载着金银珠宝的大船鸣笛起航，然后，载着无数仅仅只是捧着一张张薄薄国书前来朝拜的大洋岛国的使者们返航。这总令我想起了一百多年后在辽东苦战，三年没有发兵饷，连饭都没得吃，光着脚丫子在冰天雪地里作战的大明士兵，我就不由得低低地叹息。
     有时候，我穿越到了大清末年，看着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洋人，和胆颤心惊的国民，我一刻也不想逗留，“嗖”地一下子就窜回到了现在。
     还有一次，我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多少年前了。我背着一个书匣，腰上斜挂着一把长剑，在大运河的河堤上孤独地行走着。旁边阁楼上的窗户次第打开了。我没有回头，但我知道一定有女孩子在偷偷地看着我忧郁的背影发呆。

     3
      穿越得最久远的一次，我去了中生代，变成了一条鱼，一条孤独、寂寞的鱼。在大海中，一个人寂寞地游动着，前后都是茫茫的海水，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我不知道自己将要游到哪儿？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有台风、火山或者海啸。我被动地摆动着尾巴，想哭或者想笑，可我的脸上挤不出半点笑纹，也拧不出一滴眼泪。
     不知道游了多少年，我精疲力尽地昏迷过去了。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座高山上。我变成了一块石头，一块镶嵌着鱼的花纹和伤痛的石头。看着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我惊奇于这个世界的美丽。看着苔藓一步步爬上了我的肢体，我感受到时间和生命的流逝。我再一次想哭或者笑，可我不能。这时，身旁那株黄黄、瘦弱的小花，她的一颗泪珠滴落在了我的脸上 ......

      4
      这一次，我来到了唐时的扬州。在大运河边停放着的一艘画舫里，看到了正翩翩起舞的你。我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坐在一架古筝旁，叮叮咚咚地弹了起来。你的舞步一滞，这是多年来一直在你梦中萦绕的琴声呀，是你所有激情的源泉。你的舞蹈也开始婀娜、缠绵、激情了起来，你感觉自己变成了汹涌的海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向了岸边，冲向了岸边上那个弹筝的人。
     弹完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弦“铮”的一声断了。我站了起来，抓起桌上的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听到了你疾走的脚步，摔倒在地的惊呼，还有那声哀哀的“公子”的低唤，以及深入骨髓的饮泣.....
      今天，我说的这些你听懂了多少？我的桌上，正缓缓爬行着两只忧悒的蚂蚁，那是多少年前的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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