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槐花香》

每逢五月，槐花开的季节，夏风阵阵，清香淡淡。小小的槐花飘落在地上，被风追着，赶着，躲于背风的角落。看着角落里堆堆槐花，我就会想起我的奶奶。因为这个时候，是当年奶奶为给猪仔贮备食料，最忙碌、最兴奋的时候。
      那时，奶奶七十多岁，每天天刚蒙蒙亮，她便背上萝筐，去学校围墙外槐树多的地方或村北边槐树林中扫槐花。
      那个年代，人们生活水平差，人们平时也吃不上什么，甭说猪仔了。每天，猪仔除了吃些花生蔓或山药蔓磨成的糠料，基本很少吃上玉米面或麦麸等上等食料.那个年代，槐花，对于猪仔来说，也算是顶好、顶好吃的食料。看着学校围墙根下或树林中，一堆一堆雪白的槐花，奶奶就会喜出望外，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挪动三寸小脚，弓着腰，驼着背，扫一堆，扫一堆。就像暴雨来临前，在抢收地里的庄稼。如果累了，便蹲着，坐着，抑或跪着扫槐花,从不愿停歇，生怕被别人抢了去。直至把那一片的槐花都扫成一堆一堆后，奶奶才肯坐下来歇息。因为这样，别人才不会过来争抢。一切就绪，奶奶才敢坐在地上，擦掉额头上豆大的的汗珠，慢悠悠地从食袋内拿出玉米饼子或山药面饼子，就着用瓶子带的凉水，边吃边看自己那一堆一堆的劳动成果，笑容满面。
      稍做歇息后，汗落了，奶奶便又开始把一堆一堆的槐花，装进尼龙袋中，然后再一袋一袋地用萝筐背回家。每天喂猪仔时，在花生蔓或山药蔓磨成的糠料中，加入些许槐花，倒上水搅拌搅拌，猪仔是吃得那个香哟。每每这时，奶奶总是乐得笑不拢嘴。
      那时，我和二弟都还上小学，看奶奶每天急着扫槐花很辛苦，于是每天放学后，我们如看到奶奶正扫槐花，或正背着槐花，蹒跚前行，我们都会过去帮忙。有时放学回家后，如看到奶奶不在家，我们便去奶奶可能去的地方寻找奶奶。找到后，帮奶奶扫或把已扫成堆的槐花装进袋子，背回家。
      后来，奶奶去了，永远离开了我们。奶奶离开我们也是在母亲去地里劳作，奶奶清扫完猪圈后，为了去圈坑中抱起因惊慌掉入圈坑中的小猪仔，不慎跌落入圈坑中，摔坏了小腿和跨骨，从此便瘫卧于床。由于岁数大了，整日卧床，难以活动或运动，奶奶身体每况愈下，几个月后，便离开了我们。
      转瞬，虽然二十年过去了，每每五月，槐花飘香的季节，看到角落里堆积在一起的槐花，我就会想起我的奶奶，想起她老人家当时弯着腰弓着背，或蹲着，或坐着，还或跪着扫槐花的身影，不觉悲从心起，怆然泪下。
      为了表达对奶奶哀悼、哀思之情，曾作拙作几首，今再次重新翻出来，以表对奶奶的哀悼和哀思。
《五月》
五月，槐花飘飘
汇聚于背风的角落
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槐花呀，别等了
奶奶累了
已休息
来不了了

五月
还是这个五月
槐花落下瓣瓣哀思
如雪

我知道
她是想让累了的奶奶
趁这大雪天
好好休息
不要再牵挂什么

奶奶，安息
1999.05

《中秋》
每年中秋
奶奶都会把一个月饼珍藏
日夜翘望
希望离家的我回来能够尝尝
最后饼馅内长出长长的丝线
把爱延长

今年中秋
我把月饼摆在桌上
静静默守
希望奶奶能从天上下来
最后明月不能再释放一丝光
成为哀伤和断肠
2009.09

《梦》
不知多少次
您曾悄悄走来
为我轻轻掩好被边

不知多少次
我曾急切地呼喊
奶奶，别走

梦醒
房间空寂
泪水湿透眼际

一盏油灯
油已燃尽
已熄
但灯芯
依旧紧紧附着灯体
20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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