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刀

一：《秋天的斩首行动》

提刀而行的秋天，一个人钻出草丛
重新长出的头，新鲜而美妙
越看越像一枚苹果，汁液饱满色泽艳丽
偷窥的豹子，涉水无痕
它喊着不明的字眼，如同受了委屈
秋天的斩首行动
从后半夜开始，醒于草丛的苹果上
有月色的冷，那个人指着脖间的嫩肉说
要像割韭菜一样，齐整齐整的

二：《夜晚的树》

村庄搬送月色到山岗
夜晚的树早已横过河面
枝叶浓密，一场久散不开的迷雾
破坏了野兽回家的路标
沿途洒落的粮食
沾满月色的冷
那个领舞的少兽
有柔韧的皮装
她向夜晚的树林里跑去
得已拯救的，除了刀具和陷阱
还有来不及撤离的
河面上观望的星子

三：《追赶一场冬雨》

空房子最危险，随时会有枪声响起
对准镜子里的豹。豹子背生冬雨
体毛渐渐稀少，饥饿已经让它
失去满院的风声，我去小树林里
追赶一场冬雨，准确地说
我在追赶一群奔跑如飞的豹
我要先于它们说出喉咙里的渴
空房子是唯一的遗物，让这个黄昏
又深了几米，月光爬出古井
屁股上还粘着几粒豹子跃过河面时
抖落下来的恐惧和满足

四：《强盗》

强盗坐在山坡上，手里举着一个朝代的
屈辱和愤怒。火把烧红他的脸
他的疼痛藏在草丛里
他面无表情地拒绝春风里的良知

夜色从山北包抄而来，坐在月色里的强盗
把名字埋进泥土，虫子在梦中跳舞
抱着断枝，黑色的木炭，一条河的裂缝
虫子具有强盗的某些属性

暗下去的村庄。迎风不语的强盗
手持夜刀，趟过河湾
没人知道，强盗在穿行水域
被他想起的女子，正光着身子呈现春光

五：《有一天》

有一天，我们彼此远离，不再联系
你还是你，我当然也不会成为其它人
你依然穿过小树林去河边洗衣服
我呢，还是喜欢在出门前对着镜子整理发型
一丝不茍地生活，只是不再喝酒
故意与人群保持距离，一个人呆在角落里
什么也不做，不看电视，不开手机
只是坐着，望着窗外的星星
有一天，我们真的走出彼此的世界
而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只是多了两个
陌路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