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久失修的方言

夜刀

[b]《雪色天堂》[/b]

怀念的是夜尽的雪人
怀念的是追着寒流不放的孩子
少年望着雪人哭泣
他有大把心事，需要倾诉
和描摹。坐在窗下
阳光正好，雪后的光芒里
有头兽用舌头，舔着田野和树木
屋顶高出几厘米
洁白，多么健康的词语
他对着稿纸描红，勾勒山水筋骨
和马匹速度。横平，竖直
点如桃，他需要出口
逃离现场，穿过暗淡的隧道
铁青着脸的火车
行走在雪里。至于天堂
和雪色，他抬头、挺胸、收腹
用狼毫上的水滴
和睡在苹果核里的雪人

[b]《花园》[/b]

躺在风的向阳坡面
讨论种在花园里的泥巴枪、玻璃球、木弹弓
成年后的败笔和交错
曾几何时，采回树林里的竹笛
吹着跑着，如同一朵花
找回羊群的春风，隐藏于草丛
小脸绽放。扔着石子
白而细的伤痕，在东河湾上飞行
在阳光下打开内心
石子跑远。少年追着石子
溜冰过河，只留下一河的风声
守着冬天的破败
归于异乡的人，在荒废的花园前
交出窘迫和年久失修的方言

[b]《朽木论》[/b]

屋外铺满树叶
树的名字我不知道
叶的形状没看清，我骑着自行车
误入黑夜中叶子的领地
这是冬天，风有破坏一切的能力
而我呢，只能任由车胎
挤压叶片。头顶上的大树
在夏天是那么茂盛
不容触碰和赞美
现在有些枝条被风吹断
横在路面，如同一个暴徒
切断我的退路
抢劫温暖。或许不久后
会有人带着刀具
砍走朽木，投进火炉之中
温暖憔悴的脸庞
爬满虫子，水份缺失严重
他们唱着赞歌
感恩破落

[b]《方言》[/b]

交换烟头、方言、拥抱
困于雪后的寒流
如此的碰撞、打开、深入
如同接近一座村庄
和肉质的灯火。羊群身披月色
经历不同省份的塌桥
断流，煤坑，动车，坠机
染上了病灶，靠在脚边
眼中的烟头，是场莫名大火
越来越旺，就要破坏
草地的秩序。用破风箱的出口
释放烟雾，共同穿过的
那些隧道的黑暗
青着脸，诉说火车的挤压
和尖锐穿行。羊群开始上路
我跟着你们穿过公路
田野、木桥、河湾。回乡的人
拥有羊眼里的星光
和方言，我好怕无人借火
如何烘干烟头上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