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地方居住（组诗）

山村墨人

　　　　
　　[b]战乱[/b]
　　
　　一只秃鹫和一棵千年的胡杨
　　一尾游鱼和一泓浅水
　　一杯水被一滴墨汁
　　感染成黑
　　
　　安静啊，阿拉丁神灯
　　一群喇嘛过了楼兰
　　他们在骨骼里听风
　　
　　[b]安魂曲[/b]
　　
　　一只苹果没有找到合适的唇和牙齿
　　一个下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树叶
　　两个人一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典
　　
　　阿门，给他们改名换姓
　　有片段。有情结。有落幕
　　戏剧性结束
　　
　　[b]步行街[/b]　
　
　　在马可波罗街上和一个熟悉的人握手
　　走一步想一步
　　不一定非得想起他的名字
　　
　　我只是和他的熟人撞了相
　　或许他的名字走了另一个城市呢
　　
　　[b]术语[/b]　
　
　　假如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就当把正月里的灯笼
　　从屋檐摘下来
　　掸了掸上面的灰尘
　　
　　如果我回到原点
　　和原来一样能干点别的事情
　　你就把我当成亲人
　　绕个弯爱我
　　
　　[b]自由者[/b]
　　
　　一个人在路上背风而行走
　　过去的城堡
　　卸下白玉，黄金和记忆
　　
　　多么自由
　　牺牲的牛羊，牺牲的
　　雷电和山川
　　雪地被叠起来
　　放到天堂漂浮游荡
　　灵魂不散
　　
　　羊群容许吃草
　　容许吃草的羊群肥沃
　　也容许将一只羊用来祭祀
　　草地上的春天
　　和一花一木
　　
　　[b]路过[/b]
　　
　　快要下雨了
　　舞蹈者把火焰藏到身子里
　　
　　火车里酣睡的女人
　　人群里走失的孩子
　　山这边的青草
　　路过的羊群赶紧赶走
　　牦牛要吃
　　
　　候车室里
　　一个男人攥着去年的车票
　　许许多多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
　　过了这一站
　　就得忘却
　　装的不熟悉起来
　　
　　[b]无关[/b]
　　
　　麻油灯和吃草的牛羊无关
　　月光和小脚的女人无关
　　
　　麻油灯坐在墙角
　　亮与不亮
　　与灯芯无关
　　
　　小脚的女人穿着大襟棉袄
　　月光碰响了女人腕上的银镯子
　　我要说的是
　　女人的银镯子与1960年的大旱无关
　　大旱与县城的当铺无关
　　当铺与一家八口大小身家性命
　　真的无关
　　
　　[b]溺爱[/b]　
　
　　我溺爱这个午后的阳光。溺爱
　　阳光之下的一把伞
　　藏着一对新人
　　
　　我溺爱一只蝴蝶。溺爱
　　它飞翔的翅膀在春风里漩涡
　　同样溺爱一朵被蝴蝶叮肿的油菜花
　　
　　我溺爱落日，溺爱
　　落日之下的马群
　　马群呵护下吃奶的小马驹
　　
　　溺爱一个叹词吧。溺爱
　　它在一句诗歌里反反复复被使用
　　像我脱口的爱
　　
　　[b]隐匿[/b]　
　
　　尽可能在午后找到雷声
　　缝好被阳光划伤的天空
　　
　　黑夜即将来临
　　雨水落在低矮的草丛里
　　一只蚂蚁朝着一个方向行走
　　我喝下满满一口水
　　我不能判断这一口水
　　能不能熄灭心中的那盏马灯
　　把白天的面具隐匿好
　　别出来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