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礁

胡同口（组诗）
文/张铁桥

◎病句
偶尔，一两片枯叶
散落，凭空的猥琐被人踩过
那些漫不经心
迎接着无法跨越的时尚

聋哑人不相信病句存在
在沉默世界里
任何雷霆的断续
任何涛声的前赴后继
不过，是神话的凭空捏造

六月燕麦越发干瘪
一种成熟，伴着一种缺失
磕磕绊绊的情调
诡秘猜度，高唱词不达意颂歌

语法时代已经过去
修辞国度，日渐发达
当有人质疑国学的哲学意义
任何挑剔眼神，都可能铸成大错

◎用心认识你自己
戴尔菲神殿，有一轮不落月光
照亮人性误区
——认识你自己
朴素光焰，点亮世世代代的心岸

心锁，最难打开时刻
盛开不愿意被别人触摸的自负
最容易忽视的力量
或许是一把灵动而廉价的钥匙

把哲学当作一枚树叶
放进嘴里咀嚼，会有别样感受
那些凸显在叶子背面或者正面的东东
再也找不到阳光的意义

把喧闹当作宁静天敌
包括蝴蝶唱出的那丝微风
而大自然的宁静
对心绪自我调整的补偿，还在调整

认识自己，一个痛苦的判断
自助者天助，在实践层面是一种煎熬
如果把寂寞浮躁踩成小溪
任何弯曲的流淌，都必然清澈而诗意

◎胡同口
青砖垒砌的幽深
让两座石狮子的守卫
望不到尽头
收破烂的叫喊声慢慢折回
明知道是死胡同
还要把怜悯的眼神盯在门楼的灰朦
既然乞讨也是一种奢想
倒不如把挣扎
干脆挂上杆秤缺斤少两的铁钩
行走在口袋里的感受不仅仅是窒息
推倒两座石狮子的欲望
被艰辛无情泯灭
才懂得所有希望在石狮子爪下
胡同口的路灯亮了
这一刻，收破烂——旋律的悠扬
比那首酒干倘卖无
更趋流行

◎教父
黑蔷薇在风中瑟瑟
那道墙威严神圣越砌越高
金色十字架，挂在脖颈上的钥匙
遥想那扇门的幽深

面无表情，砖头在墙上
重复一句话的日子看似寂寞
肃然的震撼，足以让任何墙内墙外
生灵，吟唱殊路同归的颂歌

墙不应该有情绪的跌宕
任何大地的附着物，都应该有所克制
路标与十字架有共同理想
沉默挂在高处，或许没有什么过错

要忍受黑暗钻进腹腔
要忍受冷酷在命运的深处结痂
望而生畏的错觉，袅袅成一段经文
墙的重浊，盛开花朵的清音



◎熬鹰
1
河套与草甸子结合部，千年古槐
守望着湛蓝的浩渺
为着豪雨杰风信息，输送给
纷沓至来的苍鹰
折断闪电，鹰族到底
不肯屈服于流矢，铁色翅风
敲打着箭羽零落
让抑制自由翱翔的想象力，焦虑
无地自容

2
无形的网，悄悄架起沉寂
老槐树朦胧视线内，一场阴谋
从烟斗里飘起
鹰浑身长满七星剑
心的强悍，却永远无法翻动雾霾
从这个时辰起
束手就擒的程序，披着合法蓑衣
成就古槐的深邃老成，草甸子
欢呼雀跃

3
天性与野性有多大差别
不想刨根问底
本性与奴性渊源的深度
又何必探究，苍鹰
还是不情愿就范，以绝食方式
与猎人理论抗争
历来主宰者的智商，常常比被主宰者
高出几个百分点
就这几个小小斑点，顺理成章
成为苍鹰不可逾越的绳缰
成为命运编成的樊篱

4
一根木棍，以静止方式
支撑起苍鹰全部野性与固执
另一根木棍，以运动方式拨动
其傲慢神经
苍鹰像一粒落进粥锅的苞米茬子
不温不火状态下，接受
时间的煎煮熬制
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心硬
你的眼凶，还是我日月轮番登场更凶
比拼就要见分晓了

5
我想说，任何石头在遇到火之前
硬得让人难以忍受
可是，走进石灰窑后
所有石灰石都不再说大话
全部硬核分崩离析，服服帖帖成
松软粉面
苍鹰到底不是石灰石
吃喝睡停摆的煎熬，很快便
乖乖栖落在猎人肩膀的温柔
与之同流合污
脱胎换骨为零思想的新宠，或称为
阴谋者帮凶

6
全过程，没有智慧的成分
对于动物本能，我没有任何评论


作者简介：张铁桥，出版主要作品，诗集《浮荡的K线》、散文诗集《那些低处的眼睛》、童话故事集《带翅膀的梯子》、长篇童话《争夺奇蛙的日子》等，已发表诗歌、散文诗约900件。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
通联：（264200）山东省威海市塔山中路18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