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几个

◆路上

这个甜美而多汁的下午
正被我小口小口的吞食
裸露的脚骨，试图穿过盛夏的雨水
去还原一些事件的真实

我害怕一个人独行
却还是在朝圣的路上一次次被人舍弃
手拈莲花的佛陀
只渡那些天庭饱满的人
我是如此单薄，并为此羞愧
在死后，也要被人冠上：
此人虚如露水，生平不详。

◆怕鬼

我希望有一只鬼，在半路上将我打劫
给他，我的青春红颜
我泛着玫瑰色光泽的躯体
我完整如初的爱

或者，也将我变成另一只鬼
有同样虚无的外表，同样强势的内心
在人间纵横数十载
将黑说成白，将白抹成黑

◆学习

我也在莲花上坐下来
假模假样的敲钟，念大悲咒
想像着尘世高远，自己心无旁鹜
想像着七月终会驾着小马车而来
想像着我的疼痛，会在荒原上开到极致

这样想着想着，时光就慢下来了
我退回了一枚果核的模样
被人在掌心里反复揣摩

◆今天

今天，我只画一种颜色
只开一朵叫做蝴蝶兰的花
寂寞是如此美好
连忧伤也是透明的
膝盖上触目惊心的疤痕，与整个荒芜的六月
比起来
显得不痛不痒

◆恍如茉莉

一转身，这些明亮的切口
就从六月里滑过去了
枉你空自懊恼，对着镜子说小女儿心事
说流年易碎，盟约空许
你认真的复述着每一朵花的生机
对掌心里隐匿的忧伤视而不见
这些年，总是这样的
你认真的逃避着长短不一的伤口
像一株弱小的茉莉
紧守着自己的城

◆蝎子

还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这多难的人间，早已布满了咒语
我是六根不净的人
与佛不能相溶于同一个容器
他们说我是蛇蝎美人
说这世间的战乱皆因我而起
说我是妖孽，是魔障，是丛生的意念
说我要受驱逐，受劳役，受永世沉沦的苦
我听任他们在我的躯体上标注罪恶的标签
但笑不语。
我是白色的流萤。

◆七日谈

止于破碎。月光凉凉地穿透尘埃
给我瞬间的眩晕
这一刻，所有尘世的花朵都降伏于我
七月像个孤单的孩子
你隐在最深的那页经卷里
等人来剥去你的尘心

◆醉眼

醉就醉了吧
待我睁开混沌的双眼，将这天机一一窥透
说诸事清明，万般美好，宜大兴土木
六月卷土重来
一切规则的重归于不规则
当时光咚的一声脆响
你终于落下了举棋不定的心

◆善良的蝴蝶

六月不适合雨水
你拍打柔软的羽翅
从支离破碎的过往里挤出来
花心明亮，你看到另一个裂变的自己
在风中张大了嘴
确切地说，那些花朵的伤痕并不隐蔽
像你羽翅上与生俱来的斑点
这些年，你逐渐习惯了成为叶子的一部份
忘了自己也有一颗纤巧的心

◆镜子与面目

先是小鸟
接着是各色嘈杂的声音鱼贯而出
你躲在柱子后面，继续啃指甲
任由镜子里那个面目全非的女人，对你指手划脚
七点半的时候
你终于从谎言里爬起来，要上班了
你鼓足勇气，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
太阳光晃了一下
天空以更宽广的蓝收容了你的悲伤

◆你也不必在意那一些过往

那些更迭不止的往事，在六月来临之前
早已水落石出
天依旧蓝，水依旧清澈
除了向阳的玻璃窗外横生的枝蔓
隔了浅浅的云烟
其它的，没有什么不同
这恰如多年前的一个早晨
水声凋阔，三叶草葳蕤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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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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