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组诗）

李季

[b]春天里[/b]（组诗）


[b]立 春[/b]

院子里的白玉兰
像几天前遗留在枝头的雪

几朵云挡住了阳光
可能要下一场雨

春天就要铺开
春天已经抵达我的幽暗处

[b]春天里[/b]

桃花开了  紫玉兰也开了
跟着就要开放的
还有苹果和李子
我藏养已久的那朵  会不会开

多年来那片贫瘠的土地上
依然是黄沙一把
传说中天降的咒语  依然没被破解
而我的体内  早已蓄满了酸水

为了能抽出哪怕是孤独的一个枝条
我的坚硬早已疲软
攥紧的拳头里
捏着一两羞愧二钱懦弱

斑驳的石头上  渐渐温暖的阳光
是否能修补正在剥落的墓志铭
春雾中  我连夜赶建一座
疗养心灵的作坊

[b]春天的打火机[/b]

去年春天  作为爱人送我的礼物
我将它揣在怀里
用来点烟  当我在外
我用它照亮夜晚
红色的火焰  常常盖过银色的月光
它因此成为我
一个秘密的取暖器
如今又是春天
打火机在一个角落里
已经熄灭了一个冬天
我将它取出  拭去尘埃
光泽依然  火焰依然
这一次
我要用它来燃烬
我偏离爱人生长的枝蔓

[b]春天  两只麻雀[/b]

她们在电线上相互依偎
一只啄了啄对方
起飞  在空中追逐
打闹  最后隐入一块麦地
麦丛中  发出扑棱声
我不自觉地就想到
她们的心里
都装满了春天
就像四年前的
李季和金凤

[b]在出水洞看到蝌蚪[/b]

此时蝌蚪是无声的
她把声音  全部储藏在水中
等她长出四肢  学会跳跃
连名字也换成了青蛙

那时已是夏天
她跳上岸  一跳出来就成了神仙
然后再把声音搬出来
一搬出来  就成了神曲

我就站在神仙呆过的岸上
看着她们的童年
像一群游动的标点  在春天
把一条小河分段

[b]螳 螂[/b]

妻子发现它时
被吓了一跳
它爬在窗台上
浑身发绿
鼓着两只圆眼
隔着玻璃朝屋里望
望一对小夫妻
在给对方洗脚

[b]悠悠流淌的小河[/b]

蓝天下  我看到一条悠悠流淌的小河
像我爱人那条柔软的丝巾
难道我的爱人就在附近

水草倾向一方
阳光在河面皱起水一样的波纹
最远的地方
好像有人在划动小船

悠悠流淌的小河
用水花容纳了我投下的石子
像我抛出去的爱情
在我爱人那儿
发出嘣咚的声音

[b]火车驶过春天[/b]

火车在春天的铁轨上
发出这个季节的声音
53节车厢
像我父亲风尘仆仆的年龄
它穿过隧道
碾过麦地
以一阵风的速度
驶向它的目的地
一座发电厂

[b]中 午[/b]

我在她后面走了100步
3步一抬头
她已经像熟透的葫芦一样惹我喜欢
咚咚的皮鞋上面
小蛮腰像蛇一样扭动
秀发飘荡
荡出波浪的褶皱
我有1秒钟心生邪念
也有1秒钟
把她想象成唐朝的丝绸


2012年3月4日整理

李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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