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我的一件兵器》外三首

程东斌

《秋月，我的一件兵器》
　　
　　夜空远了，也空了
　　我悬置了四十年的兵器
　　在隐约中臻于圆满
　　臻于明亮
　　
　　尘世中大片大片的树木葱茏着
　　阳光和雨滴拥挤着，我天生缺木
　　身体内长满荒草
　　我疲于一遍遍除草
　　直起腰时，发现树林里印着猛兽的足迹
　　弥散着毒蛇的气味
　　
　　我尝试着在身体里栽种两棵树木
　　一棵用来遮荫，一棵用来装置
　　那件兵器的手柄
　　
　　《桂香，我每年的痛》
　　
　　秋阳蘸满了你的体香
　　细密的铜，拥挤的小
　　那种脆生生的声音，每年
　　碰击着我荒芜的额头
　　
　　桂香，我的生日，一个天秤座的孩子
　　四十年中，仍无法称出
　　自己的体重
　　叫出自己的名字
　　
　　常常呆立于桂花林中
　　头顶上凋零的暗香
　　都纷纷避我而落，我全然不知
　　仍痴痴地观赏，相邻中的
　　一树树的花开
　　
　　《酝酿：紫.....》
　　
　　我在啃着一节骨头，千方百计
　　寻找着其中的裂缝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股秋风
　　掠过女儿的裙摆，一串葡萄的紫
　　滴落在我的书桌上，显得
　　籽粒饱满
　　
　　我漫不经心地吸烟，间隙中
　　由大至小，一一地吞下那串葡萄
　　直至我的牙齿咬到一支
　　慌乱的藤蔓
　　
　　那些一粒粒的紫，开始在我的腹中
　　集结，排列
　　最终成形为原先的那节骨头
　　
　　《街景》
　　
　　一只白色狗
　　从一辆名贵车的窗口
　　探出头来
　　一个硬物
　　缓缓地划过黄昏的瓷器
　　像一个穿着短裙的女人
　　丝袜上烂了一个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