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七首】

[b]◆ 沉默的黄昏

[/b]谁在泥巴里日夜找我，用满是茧子的手
捏骨骼
这是一个柿子树的沉默，色彩都荒废了
我流动在午后
伏在阴凉的影子里
等待沿着一条河流的淤泥出行

在旋转的硬币停止之后
我从一个借口里找到一个门楼，两个麦穗
并且借助一个晕眩滑到在紧闭的伤口上
我还有点软

白昼打烊时，火烧起来
踏进黑夜之前，我邹巴巴地成型了
四周都是能说会道的结巴
唯独我张了张嘴，终是哑口无言

[b]◆ 需要攥紧一点消息[/b]

一撒手，温热的掌心被风劫走
我从叶子覆盖的影子中醒来
天地一直的转，一直转

春天是不是还在你伸展的五指里
刚刚醒来就捕住一阵风
蝴蝶的翅膀，扇起花蕊怒放前紧闭的宁静

当一切离去，我可以继续倾听
回到枝条，举向阳光的一缕丝线
打开，一张脸和一个笑容

需要攥紧一点消息，让一个唇
悄悄告诉耳朵，是四月
四月的两个崭新的叶片正为再次相遇而鼓掌

[b]◆ 爱的向度[/b]

向四周瞅了一圈，世界空旷得
像一个投影
仿佛我可以有多项选择并且
在岔过去的路口重新迈出第一步

钝角的夜，我没有锐利的痛
除非月亮的半弧在云海翻船
这块空地被我走遍了
左脚尖摸到右脚落下的所有方向

这个夜和以后许多个夜晚我都不能离去了
世界在我的脚印里诞生
我只有两个向度可以抚摸
——仰视或垂首

仰视时，我随你流向远方
垂首时，我随你流向远方

[b]◆ 天堂又落雪[/b]

我走出房门，为了暖化一场还没落下的雪
即便是屋檐已然悬挂了冰凌
或窗户上绣满的霜花

。。。能等待也行
等一滴一滴的述说
一针一针告诉我一场洁白的去处

不然我会躲在炕席上呵化玻璃窗的一条小路
让一切沉默，我看着你
被冻结在细腻羽毛上艰难转动的背影

在天堂，我只记得温度
只记得上帝吩咐的工作

[b]◆ 风声[/b]

那些蛙鸣的幻听里，有一对人马
举起了白旗。这是北宋的往事
朝代更迭了，耻辱被遗忘在少不更事的眼眶

究竟我在这片青纱帐感觉到了什么
拔节声盖过胡须的生长
侧耳总有杂乱的脚步
冲锋或撤退
一阵虫鸣，淹没身后庄家叶子的阴影

听风声长大的人，有胆量路过一切
昨天有磷火被先人举着
照我回家

明天若有早逝的婴孩投胎
我会站在风中，为他提灯

[b]◆ 我的小名[/b]

是我家的炊烟支起了晚霞的重量，一个声音
被染红。之后，滚烫的小名
牵住我的耳朵

我还不能回家。我必须沿着夜色走下去
一些土丘后面
有我一起一伏的背影
我爱。但你越叫我，我走的越远

是不是要等到那个声音微弱后
我才回来？炊烟被压弯了
声音都嘶哑了。。。

晚霞压得更低。一根立柱折断
我回来，点燃炊烟的那人
却走了
我的小名在这个世界上到处流浪

[b]◆ 年底[/b]

钟声响过之后，我拐进一场大雪
另一个我，还在昨日的浓雾中咳嗽

一条路一直通向年底
却进不了家门
是什么散尽了，我裸露在山腰没有下来

被借走的云朵，今年送回来了
天堂的钟声有些褴褛
它在一条街上走走停停
挨家挨户
取走零星的脚印

听从雪的安排，我用鼾声
把故乡，哄进冰冷的木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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