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诗会】乡村，或者时光（组诗）——026号

乡村，或者时光（组诗）
作者：赖咸院

《乡村，或者时光》

我离开了乡村，离开了乡村的时光
身体里，夹着稻穗的味道，走在广袤大地上
像一棵树一样伫立着，保持着乡村的纯，或者净
用沉默的方式，表达着内心的滚烫
时光轮回，靠近着我的灵魂，靠近夕阳下那个若隐若现的人
月亮升上天空，期待着土地的怜惜
停不住的风如我的脚步一样穿过头顶的白云

河流退到背后，夕阳中的飞鸟退到背后
田间老黄牛低沉的声音，那是父亲的咳嗽声
一声一声，牵动着乡村的一草一木
母亲在青石板上搓衣服，光滑的时光
就这样被母亲越搓越厚，越搓越厚
想着这些时光，我仿佛一个人跑到乡村野外
闻着艾草的香味，和内心的跌宕

一场绝代的绽放，醉在春日的碧波里
有关诗歌的意韵落入油菜花花丛中
注定了昙花一现。乍泄的春光被蝴蝶牵引
花儿开败枝头，我已无法知晓乡村
时光，是否还在为我等候

《风继续吹》

只有风，无休止地吹刮着黑夜，那一朵
枯萎的野桂花在凄冷的风中
四顾茫然。床前的明月，地上的霜，流不尽的
泪水在低头那一霎
有着无限的忧伤，思念在风中飘荡

跟随一条河流的律动
我不动用故乡的一草一木，让血液在风中
逆流成河，再不能对着明月抒情
该拔出脚底的杂草
让寂寞的路途充满光明

风继续吹，吹在脸颊，吹在腰身
吹在脚底的印痕，吹在那条日渐干枯的河流
然而，吹不尽得是心中的愁
恰似那连绵的群山
一座接一座。再不能让风吹拂了
思念在风中纠结，如藤蔓一般
纠缠在树干上

《火焰，心中的疼痛》

那一抹夕阳以一种死亡的火焰将坑背遮笼　
而你面色苍白、忧心忡忡，向着历史的风车　
在这片破旧而温情的土地上转动　

我的天地，沉默不语，在这孤零的时刻　
我如何将毁掉的日子纯洁地继承　
一条河流从我的眼皮上流走　
从灵魂中，长出黑夜的粗根和苍白的眼神　

“你心中隐藏的事物重又表露　
一个刚刚诞生、苍白、蓝色的村镇　
便从你那里汲取养分”　
我的坑背啊，生存与死亡在我眼中已失去了光彩　
像那冬天被霜打的茄子一样：　
我只剩一只手和一只眼睛向大地起誓

《在乡村》

所有的炊烟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在拼命奔波着，弯曲着双腿　
一缕接着一缕　
跑远了，又一缕浓香紧跟上　

大风吹过，我又看见了泥土上的幼草　
这些草，轻易地回到了故乡　
在更大的一阵风里　
我，还有我的河流　
是否必须流经这块古老的土地　

在乡村，我无法辨清这户人家　
与那户人家的区别　
它们都是一样的：瘦小，真诚，热情好客


《秋天，写给故乡》

现在，让我们藏入一个地方
进入村庄的内心，土壤的骨头里
故乡开始下沉。模糊的乡音
在深秋的颤抖的影子里
开成一朵黑色的花

这时，你开始亲近掌纹里的山沟
亲近锄头、犁铧、镰刀……
这些朴素的事物在风中挺起脊梁的树
眼睛模糊成一道夕阳。你明白：
这不完全是感动和亲情，事实上
祖传的拐杖扶不起一条河流的长度和厚度
深厚的老茧也揭不开收获的喜悦和眼泪

你所居住的地方与别的地方不同
渴望走出黑暗的小巷。在城市的角落
你无法设想，更多的黑暗
在向更黑暗处蔓延着，蔓延着……

秋天，在落叶中飞翔
锄头、犁铧、镰刀、眼泪……
这些朴素的事物在一刻之间失去记忆

《在生我的土地迷失方向》
　
我在生我的土地迷失了方向　
找不到自己曾踏过的脚印　
和歌谣。连同炊烟一起　

我在生我的土地上眺望远方　
方向。向着风的方向　
我迷失了那不断增长的年龄　
同样的，模糊了故乡的记忆　

从此，我便在大地上流浪　
故乡成为历史，长辈成为历史　
就连那从小看到大的河流也成为历史　
我在故乡时，只记得那轮明月和　
明月下面那个醉醺醺的诗人　

除此之外，我是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我在生我的土地迷失了方向

（赖咸院，男，笔名柳碧青，1988年出生，作品散见于《绿风》、《散文诗》、《创作评谭》、《文学与人生》等，作品入选多种文学选本。现居安源。）通联：（337000）江西萍乡市政府大院7号楼《公关传媒》编辑部  赖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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