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坡

爬坡

我跟母亲一阵爬坡
我们背着重物，喘着粗气
她看我柔弱的样子，告诫我：
一定要好好读书
读好书，有出息
再不用艰难地爬坡

我信了母亲的话，有一天
我彻底地离开了那些坡地
坐在四平八稳的办公室内
看上去整天轻松自在
再也不用汗流浃背地低着头
与坡地较劲

可那些坡地根本没有消失
全都移进我的心里
而且有增无减，每天
工作爬坡，家庭琐事爬坡
面对世事的坎坎坷坷低着头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习惯得步伐有些慌张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的双脚
突然落在平地上
还真怕走不稳路而摔跤

一滴水

我爱海水的汹涌澎湃
我爱湖水的宁静宽阔
我爱溪水的欢快活泼
我爱井水的深邃隐忍
。。。
我想用这些水调配一杯饮料
喝下它，自己变成复合水的载体
让不同的水分布在身体的不同部位

其实，我早就是一滴水
一滴被骨架挟持的水
整天在近似池塘的圈内转悠
经历过数次夏的兴奋
却未找到通往界外的出口

今夜，我看见天空
被开挖成一座诺大的池塘
星星像一粒粒水珠闪着亿万年的光芒
不干涸，不泛滥
你随便在何处观看
它都是欲滴而不坠

几颗鹅卵石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几颗石子在流水的击打、抚摸下
变成了水的模样
水的外表柔软，内心坚硬
石子在美丽的水花下褪去外衣
一层又一层，无法辨认出
粗糙和棱角
骨头渐短，渐软
再也抽不出一根铮铮铁骨

初生时，锋芒毕露很想划破时空
也许是时运不佳
偏偏遇上看似柔弱的水
一点声响也未发出，暗自消磨
未曾改变过流水的方向，甚至它的皮毛
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
变得面目全非
当水完全离去
几粒石子就像几颗晾不干的眼泪

一棵树走了

一棵树走了，留下碗口大的疤
一只小鸟站在另一棵树上
眼里流露出惊讶的哀伤
生前的奋斗经历不再是秘密
早知如此，何必生出一腔曲折心思
一张死亡证明的公章铁板钉钉
所有的人都以为树身没了
树桩死了
严冬在伤口上抹了一把盐
灰尘牢牢地在树桩上安了家
渐渐地，路人把它遗忘
春天来了，细心的春风扒开松软的泥土
感觉到树桩呼吸的气息
春风每天都来呼唤
喊着它的名字
终于有一天，树桩的周围
透出了新绿，就像一口枯井打通了龙脉
清澈的泉水涓涓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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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