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头一夜》（组诗）

《清明节头一夜》（组诗）

云南/李永超

清明节头一夜
我突然梦见了从未见过的爷爷
也就比我的父亲苍老个三十岁那样
衣着朴素，慈眉善眼
话语亲切，温和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在心里挣扎着告诉自己
千万，千万别搭他的话
妈妈说过
不可以搭死去的人说的话

爷爷见我愣着没反应
便主动给我递来一根烟，然后和蔼的
笑了笑
我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用力睁了睁眼睛
肢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

突然，有无数双手
从我的背后大老远的伸长而来
抓住我的后领想往一个未知的地方拖去
我不得不叫出了声音

______爷爷，明天就是清明节了
我会给您烧很多很多的纸钱

《奶奶，我想对您说》

奶奶，我想对您说
自从您驾鹤西去至现在
国家首脑已经换了三届
免了宰口税免公益粮……
惠民政策是满天下毛毛雨
如今的冲头村都快改名聪头村了
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人遍地生根
哪里还有山歌好比春江水
哪里还有笑声如风铃天籁
健壮如牛的小伙成了倒插门的俏媳妇
远嫁他乡，水灵如花的小阿妹也应了
姑娘下地撵朝外的古语，一个个就像
翅膀长硬了的麻雀一样，一去不复返
独留下几间公社时期垒起的泥巴窝
在傍晚弯弯曲曲的炊烟里空悲切
还有就是永远也长不胖的一亩三分
石渣子地，以及暮归的牛铃
或者是病怏怏的夕阳，荡响故乡的死寂
笑着故乡的模样

奶奶，我想对您说
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发生在外人身上
也发生在孙子身上
比如：您曾经最最疼爱的“小古董”
经风雨的打磨后，身上的刺已拔出殆尽
现在已经温顺了许多，并有阳光的陪伴
过了五月五，再过了六月六，到那时
您就可以做曾祖母了
他也将成为一位父亲，他会慢慢读懂
其实，他一直是根植于您二儿子心中的
一棵树

奶奶，我想对您说
清明节就要到了
您要是缺点什么就托个梦给我
即便是您什么也不缺，也请
在我迷惘抑或想要犯浑的时候托个梦给我
又或者是用您的拐杖触一下我进水的脑壳
把我点醒，我想
您是能够感知并理解我说的这一切，因为
妈妈说过，阴阳就只隔着一张纸的距离
烟雾里说话，你能听见……

《一封想寄往天堂的信》

奶奶不认识睡着的扁担
我从未见过面的爷爷，可能也
认不得扁担站着的模样，因而
一封想寄往天堂的信，不需要
好看的信封，也不需要
多么有纪念意义的邮票，更不需要
圆月的邮戳

这封信，千言万语都可以省略
万语千言又都尽在其中
这封信啊，我选择自己做邮递员
并兼职读信书生

清明节这天
在李家灵魂高地
有人看见一书生模样的
臭小子，在他爷爷奶奶的
大别墅前，一跪不起

《这样给爷爷奶奶过清明节》

吃吧，爷爷奶奶
我的母亲为您们做的斋饭，还有
三叔家拿来的糟扣肉
喝吧，爷爷奶奶
小叔家买来的香茗和好酒
拿去用吧，爷爷奶奶
都是您的孙男孙女们买来孝敬您们的
大沓大沓面值上百万上千万的纸钱
这在天国应该最流通，最受欢迎
您们要是用不完花不完的可以和从前一样
见着吃不饱穿不暖的就帮一把
至于那些关节上耀武扬威发号施令的阿猫
阿狗，不管您们有多么地不情愿，也还是
要多多少少打点一下，这样您们的日子
才会顺当……

爷爷奶奶，香火已经烧得很旺了
我的父辈们还让再旺些，再旺些
最好像我们这些后代一样旺
爷爷奶奶，我特意从昆明给您们带回来一束
菊花，这是我自己卖的，好看吗
以这样的方式给您们过节
爷爷奶奶心里是否觉得热乎、亲切？

《清明节之思》

清明节到了
城里，各纸品店人满为患
进到一家店里一看
各种纸扎的家什，琳琅满目
女老板的笑容更是能醉了春风
“随便挑，都是阴间流行的”
我正准备掏钱
为天堂里的爷爷奶奶买下一个“保姆”
为英年早逝孤单的大爹娶一个温柔贤惠的
“大妈”
一问价
女老板眯缝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八百八……
话音未落，我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亲人在世的时候不好好孝顺
那么等到亲人去世后的一切言行
都是做给别人瞧的，有什么用？）
我赶紧灰溜溜地逃走

《上坟，不只是缅怀亲人》

上坟，不只是缅怀亲人
在祖源坟前烧香烧纸磕头放鞭炮
最重要的是趁机吐出闷在胸腔的愁绪
阴阳隔张纸，烟雾里说话三代公祖能听见
会显灵，保佑你一切称心如意

比如在我爷爷奶奶的坟前
叔父们这样念叨着：
爹，妈，今天是农历二月二十
属猴，我们来给二老上坟了
（之所以提前上坟，是因为
清明节这天属鼠，家乡人忌讳
比如：属牛属马的日子上坟寓意上牛马坟）
您们是眼观蜀黔骑白马，身卧二龙掌营盘
的能人
在阴灵要保佑我们大的无灾小的无难
要为我们年保清吉月保平安
保着清吉平安就给我们想什么有什么
做什么顺什么
要让我们马跑平阳地滔滔无阻隔
好人相逢，恶人远离

给您们献茶
要保佑我们代代发达
给您们献酒
要保佑我们辈辈富有
给您们茶也献酒也献
要保佑我们金银财宝堆齐瓦檐
吃不完
用不尽……

《端午节之思》

1
为什么每年的五月初五人们都要采来艾蒿
再把它高高地悬在门楣，是用来名目
还是怀念某人？

灰白灰白的艾蒿总是很苦、很苦
苦得像诗人的心。而粽子虽然香甜
但必须要用青青的芦苇叶包裹严实
包成一块石头的形状，还得用红红的丝线
紧紧地缠绕，然后从沸水中捞出
汩罗江的水也必须要再加一次温
沸腾如诗人的热血，才能让我们吃出
香甜的滋味。青青的芦苇叶
红红的丝线，难道是诗人身上的愁思
我们必须怀着虔诚亲手解开
才能将诗人的信仰代代流传？

2
仰望天空，一种声音自汩罗江边传来
群山呈黛，青苗饮足甘霖
应着节气而来的端阳雨啊，铆足了劲地
荡走所有的残渣积垢，五月的山川大地
于是亮绿、清新

其实，我们的心灵更需要这样一场
酣畅淋漓的端阳雨，因为我们的情感已在
物欲横流的尘世中龟裂、板结
缺失了太多的水分，我们那被脑垢压迫的
神经，需要震惊和荡涤

风在心中惊，雷在心中鸣
这酣畅淋漓的端阳雨，莫非
是屈子的灵魂化身？
令我敬仰的诗人啊，您早已离开人世
数千年，为何？为何仍在忧国忧民？

3
想起屈原
想起一段传颂至今的凄美故事
路漫漫其修远兮，两千年
不曾间断的冥想
一如汩罗江水悄然流淌

从此，浩浩荡荡的江水
经受纵身一跃的千年拷问
空阔的洞庭抚慰上下求索的
彻骨伤痛

天际夕阳下，斑竹小芙蓉
谁人，吟唱着湘君
问天的大夫啊，昨天已逝
明天有梦
这川流不息的大江终将卸下你的苦难
和沉重
化作你一生希冀的天地时空

4
不管离家多远，端午节这天
我都得回到父母身边
其一，帮年迈的父母洒扫庭除
悬艾蒿，挂菖蒲
其二，买上礼物
陪爸妈上小舅家祝外婆生日快乐
然后，与一直活在心中的诗人对饮，畅谈

姓名：李永超，（笔名子夜梦寒）别名：李孟，曾用笔名：感谢三种人、梦与诗、梦、子夜梦寒等••••••男，汉族，1983年1月26日出生于云南，曲靖市富源县人，现于昆明国际花卉拍卖交易中心（斗南花卉交易市场）从事鲜切花批发零售以及花艺插花工作，业余诗歌爱好者，诗作散见于《中国诗》、《大唐民间艺术》、《诗作》（网刊）、《胜境文艺》、《核桃源》等报刊杂志，并多次在全国各种征文赛事中获奖。
诗观：写诗就是感恩，诗歌拯救了我，让我活得更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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