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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阳光(组诗)

阳光,阳光(组诗)
●赖咸院(江西)

《回到村庄》

这并不是我所看到的
那朵火焰般的云越吹越高
一个人的身影被拉长
被一条河流牵着,向远方流出
蝴蝶成为拯救者

思念被风吹着
一座山,它存在着,从春到秋
风吹雨晒
像父亲宽厚的肩膀,和夕阳融为一体
山顶上的空气,侵袭着
日益老朽的村庄

这些年,我习惯了对生活的漠视
习惯了对着远处的山
连眼都不眨一下
血液被锁在镣铐中
我的灵魂,多次陷入黑夜,哭诉着
它的贫穷和无知

灯光下,一些往事被照出,一条河流
绕过田野,流向更远的村庄
一群人,走出了村庄;
一个人,回到村庄,对着黑夜
说出一生的思念
以及疼痛

《真实的世界》

掏出身体的内核,让它在阳光下
接受炙烤,以最真实的姿态
迎接生活,风从故乡赶来
晃出遗落的面孔
深藏的哲学被反复使用
一朵洪水泛滥般盛开的桃花
以及一匹彪悍的马
它接受岁月的膜拜,让画面定格在
隐藏的白布上
墙上的爬山虎正奋力地攀爬
掩盖了壁墙的斑驳
不兴奋,也不低沉……僵硬的身体
进入黑夜,骨头被拔出来
被刺痛,最后的钟声已敲响
我记忆的墙壁白了
像枯枝上的伤疤,无力回归大地
我捏着一张白纸
暂缓一身的暮色
河流被惊醒,大地上最后一棵树
正接受雨水和孤独
像我惊讶的一瞬:停留,漫不经心……

《阳光,阳光》

面对阳光,我彻底失去了冷静
被遗忘的眼神重新焕发生机
来不及说出的疼痛
聚集在一起,关于故乡或者回忆的词语
此时得到了重释
天空中,白云升上去,思念降上去
一条孤独的河流在脚底流淌着
阳光下,是眼神,是不灭的灵魂
如果还有什么可以忘记的
必定不包括野草,炊烟,墙上的蜘蛛网……
从内心里奔涌而出的血液
越来越亮,越来越红
让我感觉,阳光也是一场阴谋
对这个世界照得越久
越透彻,便越疼痛

《行走的蚯蚓》

它是柔软的,如炊烟一般行走
它在寒冷的冬季里行走
它在污泥和黑暗的河流里行走
它的血液沸腾
像一棵破土而出的种子
一条蚯蚓,向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爬去——
为了看清一路的风景
它坚定地爬着
它的身躯仍然柔软
像一叶扁舟,在海上摇摇晃晃
它累了,它的疲倦
在风中哆嗦。当黑夜像一张渔网
收容了它,仿佛无尽的夜
就是一条更大的蚯蚓
注视着苍茫大地,慢慢地行走
被夕阳托起的村庄,一个不归人的视线
越来越远,比田野还远
比村庄的梦还远

《站在冬天的时间里》

站在冬天的时间里
伫立不动。不远处,一辆警车在沉默中
缓缓驶动
没有拉响警笛,一个人的脚
放在门口
作为概念的冬季
伴随着黑暗的潮流
汹涌而来,匍匐在城市间隙的无名之辈
就像是渔夫
在海上孤独的残灯下
细数心中的欲念
而寒冷,被冲往不毛的流沙

《疼痛》

羞于说出疼痛,如同羞于说出
心中的爱,我始终埋藏着那些岁月的内容
却从不曾忘却春天的花开
夏天的枝繁叶茂,以及秋天的思念
而关于冬天,只不过是另一个春天的预告
生命中的漏洞,已经注定无法缝补
今生已是遗憾,大海的尽头
我还在逆水行舟,而你远走高飞
阳光下,那朵向日葵对着太阳自顾思量
吹开云层,身体里的针刺却永远地留了下来
直到生出了锈
也没人发现它的存在,直到鲜血布满
整个大地,也没人嗅出它的味道
它在身体里生锈,腐烂
与骨骼结为一体

《思念》

静躺在床上,想象呼啸而过的汽车
以及窗外的萤火虫
我已经三次面对孤独的来袭
一次是停电
一次是墙上的挂钟响了十二下
第三次,我突然之间感觉自己无比清醒
仿佛这不是夜晚
而是喧杂的白天
当然,我可以让自己闭上眼睛
听着外面偶尔驶过的车辆
声响在枕头下
转弯,撞进我的脑袋
我已经在心中默念了二十遍
对你的思念
却始终不曾开口
就算是面对白色的墙壁
也只是张开嘴巴
缄默不语

《苦衷》

背靠安源,冬季被藏得如此深
仿佛深到井底
深到骨骼
一些煤在安源得到重生
一些尘土扬起,另一些被汽车卷走
花朵辗成泥
芳香被大地吸收,雨夹雪的天气
注定要被河水冲走
连同一身的黑
当然,也可以卷起铺盖
回到乡下
烧一壶宣风谷酒,就一把花生米
将寒冷嚼碎
冲着还有时间,赶紧说出
内心的疼痛
……这样的想法终究太天真
太容易被揭穿
那些煤亮得发红,亮得发烫
但留下来的
仍然只是一堆黑色
烟消云散

《火车在行进》

火车在行进,原野上的风肆无忌惮
轰隆的声响惊搅着铁轨旁的居民
火车上,一位妇女正在给哭泣的孩子喂奶
一个小孩跑在车厢里
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还有一位父亲扛着巨大的麻袋
站在车厢的走道上
一摇一晃
车窗外,一群小孩正指着火车熙熙攘攘
其中一个说:“这巨大的东西竟然会跑。”
另一个说:这是一头牛
就是我家去年丢失的那头牛
“你骗人,这明明是大象……”
他们吵着的时候,火车已经一溜烟窜走了
他们肯定不知道,火车上有人在睡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
还有人正看着他们想着回家的路
火车不知道,它载着不只是一群人
更是一颗颗怀乡的心

《二0一二年的留念》

二0一二年,并没有发生重大事件
唯一值得写下是:十月,阿贵和阿花举行了婚礼
余波至今还未平息
两人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至今杳无音讯
阿贵和阿花结婚,整个村子热闹了一天
关于他们的命运
村里的人却不是如此的关心
但我完全无法理解
阿贵从外表上来看,比我差得太多了
怎么就娶到了阿花
如此漂亮的姑娘
正因为如此,直到现在我仍然
耿耿于怀

《匆匆过客》

经过了长久的寒冷,谁还会记得
这个冬季没有走完的路
雪花飘落,心中的疼痛融化成一滴水
汇入萍水河。
火车呼啸而过,人已越走越远
背后的身影变得如此飘渺
时间滴答的响,仅剩一滴热泪抛洒异乡
花谢花开,如今深埋泥土中
一只大雁从头顶飞过
又一只飞过,还有无数只大雁
等待飞翔。“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也不过是一滩清水,流过春夏秋冬
最终回到原点
一些记忆就此珍藏,待到寒冷时
晾出来。又是一盏照亮黑夜的灯
借着这盏灯,我自远方来,今重回远方去
在此逗留的太久,也不过是
匆匆过客
而寒冷还在,正所谓:
一些人走了,另一些人来了。

《缓慢》

在安源,我不由得爱上了缓慢这个词
草地,树木和鸟儿进入我的视线
我坐在车上,从后视镜中盯着
一只猛禽窥伺着一只麻雀
我自时间的持续中抽离,和猛禽相反
缓慢始终待在我的身体中
我的脚茧和喘息
也投身于一种纯粹的缓慢之中
酣睡在星座之下的流浪者
他们随着乡间小路
凝视着上帝的窗口

《感受春天》

捧起泥土,让内心的芬芳
喷发而出,让一滴春天的露珠闪闪发光
回到古老的村庄,我的第一个反应是
跑到祖辈传承下来的古井前
舀一碗水
下肚,沁人心脾。此刻,门前的大梨树
已经开满了白色的花
洁白洁白的
我想采摘,但又不忍心采摘
就算是滑落在地上的
我也不忍心
践踏。我只怕,我只怕一不小心
将所有的花瓣都踩入了泥泞中
让它零落成泥

《大雪》

残梦未醒,一场大雪经过
多少寂寞随风老去,满脸的皱纹划过
被埋没的历史
此刻得到真实的呈现
譬如一只麻雀,一块冷漠的石头
或者飘忽枯叶、河流以及
暗自飘过的梅花香
藏起面孔,藏起脚步,藏起缓缓流动的血液
大雪纷飞的日子
白色也同样
需要藏匿,黑色的眼珠当作摆设
或者,让大雪不止
让大山震撼
大雪覆盖的地方
就是伤口被戳开的地方
难以忍受的疼痛
被雪花侵入
成为冬日里最彻底的悲情者

《春天里》

被春风吹倒的狗尾巴草,沉睡的种子
赶在雨季之前破土
在岁月中慢慢残缺的故事
溶入大地心脏。面对脚下的河流,我顿时失去了
内心的真实。与一只候鸟相遇
或者,在茫茫大地上
独自行走,思考
大地上,那些千奇百怪的石头
长出了眼睛、手脚以及灵魂
它们在每一个白昼和黑夜里展现自己的身姿
我多么渴望成为一块石头
静默在土地上,四周没有风
头顶没有风
没有搏动的心脏,只有眼神垂向大地
看着一只乌鸦带走夕阳
带走灵魂,在黑夜的枝头上歌唱
我清楚地看到
那一声一声的歌唱在天空中
那泪水般的思念被刺疼
面对春天,我看到有一只不知名的鸟
飞翔着,受伤的翅膀
顿时越飞越高

《苍茫》

天色微亮,深藏于黑夜的孤独
被慢慢放大,直至袒露在苍老的枝头
一些人沉默地走向白天
另外一些独自坐在某个角落
想着不曾忘记梦境。从村庄流过的河流
同样流经城市
平凡的故事在茫茫人海中
温柔地流逝,没说出的话永远没有机会了
时间已经不够,冬天越走越远
风吹过,枝头的败叶纷纷飞入天际
然后,落入土地
孤独也落入
此时,一片阳光照向大地

《炊烟远去》

从故乡赶来的炊烟,它的身上
还残留着故乡的味道
它的身姿楚楚动人,大地在脚下沉醉
遇见它时,我仿佛被一根针深深地刺了一下
顿时牵动着我脆弱的心
我敢说,这种相遇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种相遇经历了千辛万苦
或者思念之情。但我已经变得
神魂颠倒。我闻着炊烟里的乡味
骨髓里,一滴闪动的泪痕蠢蠢欲动
我明白,遇见炊烟就是
遇见故乡,当我看着炊烟转身时
我也跟着转身,世界顿时变得飘渺
一种隐忍的姿态
把蔚蓝的天空尽收眼底
但是,我依旧醒着,炊烟已远走
阳光在头顶上
晃出一个个遥远的梦

《吹醒黑暗的灯》

灯光已暗,寒冷如此疯狂
我站在夜里
一刻不停地发出呼喊
只有大地作出回应,以沉默,
以冷酷的眼神
我终于被黑夜俘虏,手脚无法运动
内心犹豫,月光不曾降临
只有冷依旧
然而,我还在沉睡中
已经变得失去知觉
仿佛是一颗在寒霜中
默默承受的石头,今夜的白露
重复着昨晚的失眠
而明天过后,谁还会记得
一个人的夜晚,就算只剩下沉默
一盏昏黄的灯光
也变得沉默
此时,我应该摊开稿纸
写下内心的感受,和坚守的姿态
呼吸慢慢停下来
一只猫头鹰停在黑暗的枝头
想象中的风,不断地吹着
吹醒黑暗的灯

《夕阳》

向大地靠近
夕阳醉在枝头
风吹过整个冬季的寒冷
落叶站火焰之上
眺望远方
一个人慢慢地走,变成一群人
正如一群人匆匆地走
变成一个人,
河流之上,夕阳如梦
靠近黑夜,最后的火焰燃烧着
一种深切的思念
如蛇一般缠绕,多少风景
变成云烟
面朝安源,我看一眼
就不忍再看第二眼
风与沙,狂怒与稻穗……一路上,
有人在诞生,也有人在死亡
还有人在诞生与死亡之间
苦苦挣扎
或者,如河流一泻千里


个人简介:赖咸院,笔名柳碧青,1988年12月出生,萍乡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诗刊》、《绿风》、《散文诗》、《创作评谭》、《岁月》等,作品入选多种文学选本。
通    联:(337000)江西萍乡市政府大院7号楼《公关传媒》编辑部  赖咸院
邮    箱:[email]lxysg2011@126.com[/email]
Q     Q:779519167
手    机:15007990506
首读柳碧青诗人作品!
永远的蝴蝶
慢慢品读中,问好诗人!
永远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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