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血肉之躯

他的血肉之躯

1、

他流泪的时候，指头正在委屈地掉落
现在，他走过来。站到我面前，像一个大男人
我把粮食分他一点

看着他吞咽的样子。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一点
我抬不起手，我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就看着他。他的脸，慢慢红润。身子站了起来
我看着他慢慢走远，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一点意外的响动

我想从他身后踹他一脚。他转过头
露出丰腴的脸。那像春天的叶子一样。正在缓缓地开合
此刻，我的理由变得软绵无力
我看着他远去。远去
像一个生灵，自由闯荡在漆黑的夜色里

残忍，在我四周涌聚
不远处的灯光下。一个人，正颤抖着刀子
对我紧紧逼示

2、

他抽起一根烟，黑夜让面部狰狞
就像一只，痛苦扭动的狗
他好想舔一舔玻璃杯，舔一舔
那朵棉绒的花
他在纸上写下：黑衣人，你的爸爸
黑妞谨记：

你要惧怕所有的坏人
你要惧怕沼泽，和无辜的痛苦
你要惧怕黑暗，鞭炮以及雷管
你要惧怕，所有算命的家伙

你要慢慢长大，像鲜蝴蝶一样飞跑
你要，多喝清净的水
像珍珠。那充满早晨的光泽
那无忧无虑的笑声
你要爱护国家，爱护城池以及我们的家园
和所有健健康康的朋友......

写到这里，他顿了顿笔
看到纸张却是一片空白。所有的墨水
都隐隐从上面渗了出来
凌凌乱乱，映照着他冰冷的眼神
他吸了口气，继续写：

抽空陪你妈走一走，她很寂寞，很无聊
她期待美好的风光
她希望我们都是安全的
她希望我是个英雄。而你是英雄的女儿......

笔尖戛然而止，他实在写不下了
纸张上，女儿正对他欣然一笑
露出诡异的表情
女儿伸出手来，向他喊爸爸。一个劲地抓他
爸爸，好爸爸

他不知所措。他的酒冒了出来
他看到满天的星星。夜莺在唱歌
他看到飘荡着，飘荡着。自己被女儿抓住
那尖利的指甲
像钢筋一样深深勒索
他看到两个穿大衣的人进来
把他送进遥远的故居

3、

风的泪水，在田野无声
它不愿归来
从你脸上，再滑向夕拾

它带来一批黑衣人
面无言语，只是收尸
它把手指，深深地刺向自己的部位
它把心脏挖掉
它让自己癫狂

我们的眼睛
充满痛苦的毒瘤
为什么，这草长三月
城市吐蕊，香火黯淡
为什么你不发一言
就让邻舍对望清冷
你的背影带走了夜
撇下了无数的安宁

12点，鸽子冲向天空洗去一身的累赘
落下两滴浑黄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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