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声音

《秋天的声音》

文、崔万福

秋天走进大山，去听一种声音。
地处雁门关的一处山林，不但是一簇风景，也是一堆声音。当你置身于山中，山林所给予你的，不但是视觉上的，也是听觉上的。它能让你的耳朵听到一些甚么。
各种曲调的鸟鸣，各种韵律的虫奏，以及各种不同拍节的水声，固然是林声大乐章中的主要节段，而山林本身的声音，如芽叶的蠕动，枝干的伸展，以及那根须的钻探，都会多多少少制造出一些声音来。如果你是山林的朋友或林木的至交，只要你踏足林中，你便会听到这些声音。甚至，你坐在老远老远的家中，也会听到。
鸟鸣是林木中声音的主要部分，只要你走进树林中，总是会有各种不同的鸟声直奔耳畔，或啾啾、或吱喳、或低低的叫唤，或高高的呼唤，不管怎样，总是会断断续续的继续着，没有人去批评鸟声，也没有人会讨厌鸟声。鸟声常常来自某些人家的鸟笼中，然而，那种鸟声会真的能够悦耳吗?真的能够动听吗？听起来虽然是清脆婉啭，然而，谁知道那清脆婉啭之中又包含着一些什么呢？而真正的鸟声呢,不是来自笼里，而是来自山林中。
昆虫们是山林乐章的另一批歌手，它们的声音也许是参差不齐，也许是高低不一，然而，它们却勇于歌唱。站在枝头上的那些虫虫们固然会放开嗓门大叫不停，而生活在地层下面的那些小小东西们，也会张开嘴巴唧唧上一阵子。听到来自地层下面的虫奏声音，便会想到它们在泥土里生活的那种境况，黝黝世界里，无畏于憋闷，无惧于孤独，而仍能怡然自得，唧唧而鸣。地球上到处都有水声，而唯有山林中的水声最具有韵味。水声之有韵味并不是容易的。江水有声，河流有声，溪流也有声，然而，那种曲调都不是我所喜欢的，只有来自山林中的水声不同，低低的，轻轻地，软软的，要多好听就有多好听，叫你没办法挑出毛病来。有时候，水声来自山林的深处，潺潺有致，淙淙入耳，而你却还没有看到水流何处，这个时候，你心目中的山流，是多么神秘，多么含蓄，以及多么令人向往。
真正的说起来，山林里面是没有宁静的，一座山林如果真的宁静了起来，那还有什么可谈的。如果你听不到鸟鸣，听不到虫奏，听不到水声的时候，就以为山林是宁静了吗？其实不然，芽叶的蠕动，枝干的伸展，以及那么多得无法数计的根须的钻探，都是有一些声音的。尤其是在收获的季节里，植物们高兴的声音真是可以谱成一曲交响，只要你用你的心灵去仔细谛听，便可以听的出来；便可以听到一些小小鸟儿展翅飞翔翅膀的扑通声，便可以听到一些枝干成熟后随风荡秋千摇晃的吱吱声，更可以听到一些根须钻泥出土为自己的未来开辟道路的声音。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林声都是清心悦耳的，有时也有例外。例如台风掠过时，有些蛮横意味的风声自林中呼啸而来，里面塞满了惊恐，充满了霸气。这个时候，风声虽然难听，可是，令我想到了那些林木们全力抵抗风雨的神态来，不禁会肃然起敬。我常常看到，风雨中的林木们，摆着顽强的姿势来和风雨硬拼，有时候，枝枝叶叶都被台风吹得不象样子了，而它却仍然在那里留守。一阵风会很快的过去了，而一棵树却并不轻易倒下。风的生命是短暂的，而树的生命却是长远的，尤其是松树，四季常青，不急不躁。给林声中的鸟鸣、虫奏、水声赋上四季生命的绿色。形成自然界里的一个大乐章。有无穷的悠长，有无数的节段，日日月月年年里，在那里不停的鸣奏着，秋天的声音，如此动听，这声音便是一种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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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