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无限大别山之五:发亮的耳钉,兼评许玲琴的近作《祖母正缓慢地把光线隐藏》
发亮的耳钉,兼评许玲琴的近作《祖母正缓慢地把光线隐藏》
许玲琴是我的老乡,是湖北荆州比较有名的诗人之一,可她的个人介绍却相当简单,许玲琴,生于20世纪70年代,曾在《诗刊》、《星星》、《诗选刊》、《长江文艺》等期刊发表诗歌,现居湖北荆州。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比较内敛的人,从她在论坛的回帖也可以看出,她为人相当随和,尽管回帖不是太多,却都是以鼓励为主,从某种意义上说,能够赏识别人的优点,也不失为一种境界吧。
我和许玲琴虽说是一个市的,但之前却并不相识,2008年我做了某论坛的版主后不久,许玲琴也来到了这里,我们的交往便是从诗歌开始的,那时,在荆州这个文学圈子里还没有人知道我,而许玲琴却已经是颇有影响力的诗人了。正是她在论坛读了我发的一些不太成熟的诗后,在荆州市作协的一次年会上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诗在民间,随后便向市作协对我进行了推荐,于是我便顺理成章地接受了“招安”,不久就加入了市作协。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许玲琴对我是有着知遇之恩的。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千里马,许玲琴也不会以伯乐自居,我所要表达的只是一种感恩的心情。后来跟她接触后才知道,尽管她事业有成,文学上的造诣也达到了一定的水平,但她为人却很低调,总是以一种较低的姿态把自己置身于生活之中,把自己的诗思扎根于生活这片沃土,因此他的诗句都是生活的再现,都是对生活元素提炼后诗意的表达。有人说,对生活的理解有多透彻,诗歌就写得多厚实,我想这是一点也不错的。
许玲琴的这首诗正是把记忆中的一个细节经过近三十年的沉淀后,诗意地呈现到了我们眼前。当然诗意沉淀的过程,也是生活积累的过程,这里面有亲情,有乡情,还有一种寻根的情结。尽管我们现在大多数诗人都身居闹市,但我们的根却在乡里,隐藏在我们童年的记忆里,这一份乡土情结是与生俱来的,既挥之不去,也驱之不散,成为纠结在我们心中的一个块垒,或者说是一个疮疤。当我们打开尘封的记忆,我们时常会有一种撕裂的疼痛,随之而来的是亲切,是温馨,这时你对痛并快乐着一词的含义便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了吧。
与其说这首诗歌是写出来的,不如说这着诗歌是心灵和情感纠结到一定程度后自然的爆发,我这里之所以用到爆发这个词,是因为这首诗没有呐喊,也没有更多激情的渲泻,却有着极强的感染力,自始至终抓住了读者情感最薄弱的部分,深入到了读者的内心深处。俗话说文如其人,读了许玲琴的诗后,你便可以从她的诗句中勾勒出一个大概的轮廓,或者见了许玲琴的人后,你也可以想象出她的诗句会是多么亲切和温馨,其实许玲琴本人就是一首诗,是上帝写出的一首杰作。于是有人说不仅写诗是一种感觉,读诗同样也是一种感觉,有很多诗歌是用超出了诗歌技巧之外的一些元素在打动人,感染人,比如亲切,比如真诚,比如写作的姿态,比如人格的魅力等等,无一不是诗歌之外的功夫,但这些都会伴随着你的诗句毫不经意地流露出来,自然而然地从读者的视线钻进读者的心灵。所以为文者,必先为人,这一点在许玲琴的诗歌中都得到了很好的呈现。
或许有很多人有了写作的欲望,却往往不知道如何起笔,或者说当情感纠结到一定程度即将爆发的时候,却找不到引爆点,这点我是有亲身感受的,并时常困扰着我。在诗歌理论上这个引爆点被称为切入点,这个点的选取看似无关紧要,其实它是关系到整首诗如何定调和定位的大问题,也是一首诗能不能达到引人入胜的境地的关键所在,俗话说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而一个准确的切入往往就能成为一个好的开头。许玲琴的这首诗的切入点不仅选得很准,而且选得很巧,一句“玲琴,吃饭啦……”的呼唤直接就把我们的记忆唤醒了,我们的童年因为没有电脑,没有电视,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户外度过的,而当大人把饭做好后,都会用很大的嗓音喊我们回家吃饭,三十多年过去了,目前仍然记忆犹新。而许玲琴正是抓住了我们这段尘封的记忆,用奶奶喊我们回家吃饭的声音把我们的情感引爆,让我们自然地融入到诗歌所营造的氛围之中。“祖母的声音不大/尾音却很长”,这一句也是意味深长的,我们当年的记忆大都有些模糊,但这个记忆却延续了三十多年,直到现在尾音还在耳边回响。接下来,作者用“耳钉”这个奇妙的意象,把这个声音诗意地放大,然后固定在了我们的耳边。在这里,回家吃饭的声音变成了一根游走的丝线,不仅可以穿越时空的隧道,还可以穿在我们的耳朵上,时间长了自然就成了一枚耳钉了。当然耳钉还有另一层含义,它是通过这根游走的丝线来实现的,有了丝线,有了耳钉,尽管我们远走他乡,在外面流浪了三十多年,但我们始终没能走出祖母的牵挂。意象让诗歌赋予了质感,质感又让诗歌赋予了余韵,让我们在回味之余,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角色,仿佛是我的祖母在喊我回家吃饭,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牵着我的耳钉,让我们身心瞬间沉浸在那种回家的亲切感中,而稍一转头,那枚耳钉就钉在了我的心里,让我也有了一种疼痛的感觉。
有了这枚耳钉,想不被祖母拴住都不可能了,于是作者便“分开暮色之水/朝东头的家中游去”,这里既是实写,也是虚写。实写便是回家吃饭的真实场景,虚写便是人到中年之后的回归之旅,是用水的意象和游的动感形象地表达出来的,这里面既有生活的元素而又高于生活,正是在这种虚实结合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接下来同样作者用一个实写的镜头,呈现出了一种虚幻之境,镜头中的祖母是倚着门站着的,站成了一幅雕像,站成了我们心中永恒的记忆,当这个镜头由近及远的时候,一些岁月就无情地流逝了,而这流逝的过程不正是祖母正缓慢地把光线隐藏起来的过程吗。原来作者每一句话都是饱含深意的,思维之缜密让人不得不叹服了。
有了前面两节厚实的铺垫,接下来的转折就顺理成章了,这一节完全是一乡土情绪的驱使下,我们一起踏上了回归之旅。改道河这个地名也是颇有内涵的,尽管我们离家和回归的途径会截然不同,我们在流浪的途中也走过很多弯路和岔路,但回溯的河流是可以改道的,是可以直接通到家的方向的,而这条改道河正是不断修正我们行程的回归之路。这一节的最后两句“不见了老屋,不见了祖母”是与前面祖母正缓慢地把光线隐藏相呼应的,也就是说作者在前面就设下了伏笔,而作者所要表达的正是这份深切怀念的情感。从这看似平淡的叙述中,我们却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而这种疼痛是通过一枚耳钉钉在我们心上的,也把读者的情感钉在了这些诗句营造的气氛中。
现在,祖母是完全把自己的光线隐藏了起来,隐藏到了岁月的深处,我们的童年也随着祖母的光线一起隐藏,隐藏在那双木屐的钉子上,于是那双木屐的钉子也在随着岁月的积聚逐渐长高,长成一副高中跷,以便于我们的中年能够在回忆的泥泞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也就是说回归的路也是充满泥泞的,但有了这枚耳钉,有了祖母那根游走的丝线,即使深一脚浅一脚,我们都会继续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附原作:《祖母正缓慢地把光线隐藏》
文/许玲琴
“玲琴,吃饭啦……”
祖母的声音不大
尾音却很长
在静谧的乡村
像一根游走的针线
一下子穿到了我的耳朵上
成为我中年的耳钉
村子里玩耍的我
被饭香被祖母的亲爱拴住
分开暮色之水
朝东头的家中游去
倚着门的祖母
正缓慢地把光线隐藏
从城市到乡村
沿着改道河
带着这发亮的耳钉
一路溯洄
漆黑一片
不见了老屋
不见了祖母
穿木屐的童年板上钉钉
只剩踩着高跷的中年在回忆的泥泞路上
深一脚浅一脚
诗作链接:[url=http://dbssk.5d6d.com/thread-2231-1-1.html]http://dbssk.5d6d.com/thread-2231-1-1.html[/url]
许玲琴的个人资料:
许玲琴,湖北监利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在《诗刊》、《星星》、《诗选刊》、《绿风》、《诗歌月刊》、《中国诗歌》、《长江文艺》等期刊发表诗歌,有作品获奖。
通联:湖北省监利县政协
邮编:43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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