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是海子的生日和忌日，去年和今年的两首诗献给他
给海子四十七岁生日和二十二岁忌辰
生于一九六四年，卒于一九八九年，在世间
你仅度过二十五个年头。这短短的二十五年
你完成了太多使人羡慕的事情：一九七九年
（我才到这个世界上来），你刚刚满十五岁
就考入北京大学法律系。四年后，你十九岁
登上中国政法大学的讲坛，为比你年长的人
讲授哲学和荷尔德林。一九八九年你的生日
三月二十四日，你在山海关外生锈的铁轨上
和衣而卧，结束了自己热爱又厌弃的生命。
这样概括一生绝不公允，你的光辉远不仅此
你写下《祖国，或以梦为马》、《村庄》
《九月》、《日记》、《亚州铜》、《四姐妹》
等等太阳般眩目、又向日葵般美丽的诗篇
“没有任何夜晚能使我沉睡，没有任何黎明
能使我醒来”，在一首诗中，你这样写道
是的，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夜晚能使你沉睡
没有任何黎明能使你醒来。我二十岁时有幸
读到你的诗集，才像真正地降生于世，空气
才开始流入我的肺腑，星辰才开始辉映于空
工作以后，我的上司碰巧也生于一九六四年
他是个尘世生活的楷模，你没有实现的愿望
他似乎已经实现，他拥有四套大房子，其中
一套在海南的海边。如果你到了今天还活着
应该也是个“事业有成”的快五十岁的男人
但幸好你没有，这样说有点残忍，但幸好你
没有：宇宙才没有发生垮塌，黑暗才没有
彻底吞噬白昼，我——你虔诚的门徒——
才没有失去内心必要的激动和同样必要的平静
——2011年3月22日
瘦哥哥
——给海子逝世21周年
走钢丝的人，在空中哭泣
——题记
1.瘦哥哥
你独自画
画断头颅的太阳
太阳的儿子
又黑又瘦
你独自走
走上高原
红头发的人
画旋转的太阳
你像一棵向日葵
不能理解
黑暗和寒冷
如此巨大
你笑起来
像你画的太阳，也象红头发的人
像阿尔的天空
疯子一样的向日葵
2.白鞋子
沙滩上的两只白鸽子
一只投江
一只在尘世的铁轨上，和衣而卧
黑暗中，唯一明亮的是眼睛
沉默中，唯一明亮的是歌声
死亡中，唯一明亮的复活
是残疾人的舞鞋
他们丢弃
你紧紧抱在怀中
像两只洁白的乳房
体贴而温暖
3.以梦为马
大风从东吹到西
又从南吹到北
父亲
日渐一日地苍老
土地
日渐一日地荒芜
火焰
日渐一日地熄灭
你只能在梦中
骑一匹白色的木马
在祖国的公园
转呀转
4.九月
属于神和鹰
也属于凡人
属于天空和篝火
也属于舞蹈的鬼魂
属于丰收和苦难
也属于幸福和虚无
属于一把镰刀
也属于夜晚的钟声
属于一粒葡萄
也属于另一个月
你来之前，走之后
鲜花滑下的露水
5.王
贤明的君主，夜里独自
在树林里唱歌
潮湿的树林，飞出萤火虫
提着语言/预言的灯笼
把王冠遗落在草丛里
像一棵雪白的蘑菇
顶礼膜拜的人
伏在草丛里
结结巴巴
哑口无言
6.铜
在这块土地上埋葬
沉缓而有力的心脏
你这面金黄的鼓
在天空，不再敲响
在这块土地上埋葬
长久地，进入黑暗
你这把冰凉的镰刀
安放，沉默的粮仓
在这块土地上埋葬
你碎裂的头盖骨
骨殖中碎裂的铜
沉入村庄的水中
7.雨水中，哭泣
你坐在雨水中
哭泣
像一颗陨石，在雨水中
哭泣
像一颗星星，被人赞颂
孤独地划过夜空
8．春暖花开
骨殖中碎裂的铜
在春天复活
向亲人们祝福
也向陌生人祝福
愿他们
在尘世活得/获得幸福
你自已，背拢双手
在一树梨花之下
背诵一首诗：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你完全不知道
它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2010年3月22日 |
发表于 2011-3-22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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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22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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