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散文诗四首）

●散文诗篇

[b]◎恶作剧[/b]

夜了，歇的歇了，未歇的也倦了。楼上有人失眠，
失眠的人把灯灭了醒着作梦。
当月亮隐去，季节陷进路灯的网里，路灯则沿着
道路的夜晚排下去。突然，一个农夫从灯罩下冒
出来故意赶夜路。他似乎从未打过牙祭，嗓音无
病呻吟---吓坏了一条狗。然而“一犬吠形，百犬
吠声”所有的狗也便吓坏了，在自家的门缝里乱
吠。夜一下子吵闹起来。它们什么都不知道，只
知道天黑了，就得安静----而那农夫早已潜入夜
的那头，仿佛一场梦。

[b]◎哑默的笑声[/b]

当他在黑暗之暗处适应，他就学会了暗杀，并因
此而成为职业杀手。因为两者的秘密，他服从于
黑暗。他且把黑暗当作一面镜子。他甚至在镜子
里面认识一张诡秘的脸孔。他模仿（眼睛，鼻子，
嘴唇，舌头，耳朵，甚至因它们相挤而突显的肌
肉）。他甚至把它们组合成暗杀的工具和手段----
他无需飞镖。匕首只属于粗俗者。
笑，乃具掩饰性。
不露声色，无形之形。
他笑里藏刀，又一次构成凶案。
在凶案现场，丢下的一枚哑默的笑脸是他故意曝光的标志。
笑，孤身繁衍……

[b]◎烟[/b]
-----火之鬼魂

蓦地，他从烟囱的夜里冒出来。他身袭夜行衣。外露的
一双贼眼惨白。他茫然地冒出来又缩回去。天是白的。
从烟囱到地下室，他不无艰难地穿梭来回。隐蔽最好的蛛
网也挂满他的足印与指纹。为了搜捕时间，布下天罗地网。
而时间躲进他的影子里。此时门窗紧锁，与世隔绝。很快，
他爬满四壁的门窗。在那些缝隙里寻找渺茫的出口。此时，
靴子缺氧，蜘蛛中毒……

[b]◎鸳鸯湖畔[/b]
绝对的八月。绝对的周日。绝对的晴。季节的阴影在僻静
的树林子里栖息。它习惯躺在叶片的吊床上静默观赏。
湖上，日光的鱼族来来往往。那反光的鳞甲擅长炙灼。搁
浅的三板已坐在自己的灰烬里寻找零碎的记忆。轻风拼凑脚步
来到那棵树下。为了传达某种信息，为了融合，为了忘却什么。
偶尔的落叶，噤若寒蝉。远去的道路在缩小，终于在几次转弯
中消失。不远处，几个青年丢开昨日的包袱，堆砌焰火烧烤青
春。青春凭短暂的燃烧激活岁月。
不远处的远处，两情相悦的爱情在亲吻中缓缓升华。“爱情
凭自身的燃烧赖以生存”（让﹒马尔里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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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