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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白公智 于 2015-11-7 14:00 编辑
白公智,男,1967年人。2010年6月触网习诗,已在《诗歌月刊》《星星》《延河》《中国诗歌》《中国诗人》等四十余家报刊发表诗歌500余首。有作品多次入选《中国诗歌年鉴》《新世纪好诗选》等多种选本。诗作《满岁》入选2013中国好诗榜。著有诗集《村居笔记》《与子书》及《纯诗九人行》(合著)。通联:陕西镇安县茅坪镇街道(天玉金银花公司)邮编:711504
“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海格涅尔说:“诗人的天职是还乡。”诗歌的诞生本源于人类向往诗意的栖居,向往将童真安放于故园之上。因而,一个诗人的足跟离不开泥土,离不开故乡原生态的鼻息。
白公智就是一个在诗意里还乡的人。他曾在一篇自传体的散文里提到,迄今为止,他只写过两组诗。他的诗歌几乎全部被纳入两个标题之下——《个人史诗》与《村居笔记》。一个人的成长史和人生阅历都是形成诗歌风格的重要因素,如果从白公智的个人奋斗史去剖析他的诗歌特质,诗中的练达,省悟,现实观照和生命痛感就不难为我们所理解。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儿子”,出生于秦岭南麓、汉江北岸的一个穷山沟。十二岁以稚嫩的双肩砍柴供给自己的求学之路。做过团委书记,当过三个月村长,后调任县政府机关,再后来,走出机关从商。如今他在故乡的土地上种植了数千亩金银花田,创建了几家制茶厂,带动了无数乡亲发家致富……如此富足的人生经历足以写就一部个人史诗了。而这样曲奇又丰盈的生命历程并未改变他的诗意向往,他以一颗坚定不移的草木之心抱守着自己的文学梦想:“我一生只有两个愿望,以前一直想着/远游。怀抱一本书,被风吹出小山沟/一路走州过县,翻过了秦岭/翻过我十年寒窗梦。”于是,他用他的诗意之笔一遍遍地在字里行间翻耕着故乡,种下泥土的芬芳,和对乡土深深的眷恋与崇敬。
我们常常强调创作离不开生活体验,这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敏锐的生命感悟力。白公智开始诗歌创作的时间不长,却已凸显出了卓越的感悟能力,这和他对文字的驾轻就熟及经年累月的思想沉淀密不可分,他仿若入世又出世的达人,以一颗豁达之心观照世相并曲笔相迎,尽书他眼中的世事人情和他心中乡土真情。诗风练达,诗意丰满。这样一个用真性情爱诗并写诗的人,探幽诗社将与其携手同行。
白公智博客http://blog.sin281a.com.cn/u/4560450
《消失的村庄》
我苦口婆心有什么用 土豆出门了
矿洞比窖洞要深邃得多
玉米咬牙切齿 咒骂乡村
大豆铁了心 从山路上连滚带爬绝尘而去
就连乖巧的红杏 也粉腮带泪
做梦都想走出土院墙
村庄一下子宽大了许多 北归的燕子
懒得去衔泥筑巢 满山满山的空屋子
统统收留了它们 和老人
野草乘虚而入 占据了大片大片的土地
完全放下了对锄头的忌惮 疯狂生长
一阵风吹过 燕子看见了
野草长舞水袖 还把一粒草籽
弹进我的眼里 流下一滴酸涩的泪
我流泪有什么用 兄弟
即使走出一步 就再也走不出
我流泪的视野
《代替》
我静观乡村 如改朝换代
首先新品种代替老品种 化肥代替牛粪
玉米抱紧幸福 座上了双胞胎
麦子高昂着头颅 锋芒毕露
宣告杂交优势 旋耕机
很快代替了黄牛 尖锐的犁铧
深入大地内心 擦出火花
钢筋 水泥 代替了瓦木
城镇代替了乡村 像一股风
又一次展开 农村包围城市
于是 矿洞代替了窑洞
车床代替了苗床 野草
代替庄家 占据肥沃的口粮田
握惯了镰刀的手 又握着瓦刀
一刀刀抹光 城市的脸面
当金钱代替亲情 从邮局出发
怎么走 也无法抵达消逝的村庄
当异乡代替故乡 空巢老人的皱纹
深如鸿沟 汹涌着一代乡村的忧伤
《风吹树静》
我要让风明白 风向是大气给的
我也要让大气明白 压力是季节给的
我却很难让季节明白 冷暖
是人心给的
村头古树不知道 百年孤独和枯寂
亲人远离的痛苦 都是风的错
东风西风 吹东又吹西
遗恨的种子 就长成一个村庄的地标了
我要让古树原谅风 原谅
一朵闲云 一只野鹤
一个风骨清扬的老者 一页页
乱翻道德经 翻一页
风花雪月 又翻一页风云雷电
原谅树欲静而风不止 大气如流
而大气承受不可承受之重
一直在冷暖之间喘息 拼死抗衡
“不是西风压倒东风 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永无止息——
太阳多么静好啊 我看见秋风
正大把大把撒着阳光
村头古树 摇落一地黄金
《秋语》
秋风把一朵云 从一阙宋词里
吹过来 天空的心思就湿了重了
一万缕清愁 也抵不住一枚落叶的相思
把思念的诗句 写进古道
带给 背井离乡的远方
古道暗怀怨恨 把心里的一团乱麻
扔进山坡 山路弯弯曲曲
一个驼背老人经过 背上
背一捆人间烟火
古道两边 栗树林集体打开矛盾
坦露出 一颗颗真诚的心
不像核桃 即使换一个脸色 不再青涩
也不愿把生活的无奈 告诉秋天
再高一点的地方 一眼望见
野菊花 把对乡村的眷恋
抬上了山坡 盛开着
一朵朵 金黄的笑靥
《梦回老家》
梦回阳坡垭 比老家更老的家
三间茅屋 六十年前已为秋风所破
还逼着茅草 把荒芜写满了山坡
旋起的尘土 又被尘土掩埋
我从未谋面的奶奶啊 一个人
蛰居在垭口坟堆 眼瞅着儿孙们
无论去哪儿 都得走一走下坡路
老家压在父亲肩上 从阳坡垭挪到岩屋
又从岩屋挪到无常沟 一路下坡
生活越走越低 越走越低了
想起奶奶 奶奶还在高处啊
父亲一声悲叹 一下子
就把一辈子的恶气 出完
然后 被唢呐和哭声抬上了白家坡
我借秋风 为奶奶扫一次墓
再借秋风 数一数坡地上枯萎的时光
我也要走一走下坡路啊 去渡过汉江
渡过我全部的深渊 回到生活
(本期选编: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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