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婷婷的诗——181

高山松

赵婷婷的诗——181

冬，回以满怀的风

树干萎下腰身
年轮深藏进枯草
拔节是多余的回响
一切还是素面朝天的模样

午后的阳光掠过脸庞
焦糖色的叶，等最后一次仰望
那双眸，曾凝视过夕阳
逐一作别被偶尔定格的飞扬

迁徙后留守的燕雀
蹲守一座村庄
枝枝丫丫的风 空荡荡
躲，入炊烟稀袅的荒凉

仙女落下些许墨白轻纱
一山翻过一山
裹紧衣物，靠近冬
冬，回之以满怀的风

相约一场雪

傍晚的雨，斜斜密密
钻进颈窝的凉气又降了几度

左手、右手，手心、手背
搓热之后，牵着的手比风柔

前方的路，铺满枯蝶
细碎的纹里，伸向每一个远方

走走走，山水灰蒙
移向塞北的山，苍茫
去往江南的水，还阔

点亮季节的雪，近了
那白发苍苍的老俩口，成双入对

一饭一蔬，嬉笑太盛
一炉一壶，约一场雪来
温雪，谈天，说地，可好

空

节气抵达小雪
寒凉又逼近了一层

敲打残叶的人
昨夜酒未醒？
折来的葡萄枝，犹青
是呀，一阵风的宿命
谁来计较一场虚情

熬不过冬的人儿
银丝黯淡，佝偻而行
瘫痪余生，背阳隐匿
皮裹着坚骨，眼里积满盲文
道不出。也终究会去的

挡不住别离，老年送残年
中年哽咽，忆回幼年
一代一代，又一代
生来死往，好不匆忙

凡俗的一生，掉进虚空
绵延子孙待春来，余有倔强

乡愁

春风一吹
乡愁从四面八方赶来

炊烟，远远地
呛出我的眼泪

灶台添柴的身影
一直弯，弯进我的骨子里

一些树根，在异乡
拼命扩张，将回故土

打坐

昨夜 一条鳄鱼咬醒我的梦
它乞求向我借一滴眼泪
我们僵持很久 它无奈远走

难道我真的没有伤感的故事么
不是的 谁会对鳄鱼声泪俱下呢

中午 一只蚂蚁爬到脚下
它绕周等待 黑色的沉默
抗议我从未贡献过一粒香米
难道我就真的食不果腹吗

不是的 当我还是孩子时
老人们经常大声吆喝：
踩死它 踩死它……

傍晚 一个乞丐的拐杖挪来
伸出满是大额人民币的碗
望我的眼神里写着：
你看着办吧

我转身离去，因为我想起
年迈的父母尚辛苦自力

凌晨两点半
明天到来的速度太快
来不及细嚼慢咽
又容不下囫囵吞枣

我只好学着达摩祖师的模样
让灵魂 在菩提树下日夜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