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华中的诗——098

高山松

贺华中的诗——098

立冬

好似闻到一股桂花的香味
而枝头早已空落
白霜是开着的另一种花朵
有时也会开在我们鬓角
阳光低矮，把水中的雾气
收走，脚下的落叶
又被一阵风吹的零乱

空寂的土地
等着一场雪来填满
荒芜的内心等着一只犁铧
如果翻开泥土
也许会看到虚无
和荒草掩盖的寒气

我不会为依然开着的
野菊，表达赞美
它们只是为没落的秋日
准备的挽歌
来一场痛快淋漓的大雪
自有寒梅傲雪而开

2017/11/7

燃烧

田坎上，秸秆带着
没有燃烬的哀伤
一生总有一次
尽情释放的机会
把自己扔在风中
做一个四处飘泊的人
用一堆污秽的词语
埋了自已

一个秋天的荒芜
多少寒风才能打扫干净
大雪是这个尘世
最好用的橡皮擦
有些砖石一样坚硬的句子
需要用犁耙反复清理

我看见翻耕过的土地
又长出一些新芽
那些复活的种子，就埋在
灰烬中，绿色在漫延
离春天就会更近
泥土中燃烧着
比毀灭更执着的火焰

2017/11/7

溪水

一条溪水从上游流下来
银杏树的叶片
落在溪水中，一个女人
牵着女儿的手
在溪水边嬉水，溪水
从她们身边慢慢流走

阳光照在母亲的脸上
也照着女儿的身影
身后的银杏树黄澄澄的
地下的叶片金光闪闪

落叶还在继续往下落
落下来的叶片
再也回不到原来枝头

2017/11/5

千年银杏

活了两千多年的银杏树
还能再活多久
两千多年，落了多少叶子
这些黄灿灿的金币
一年一年往上长
一年一年再往下落
仿佛长出的是一片片时间
被刻在年轮上
我确信，两千多年前的古人
他们所看到的
一定与现在我所看到的
是同一片叶子，风一吹
就不停往下落，而泥土
是它们四季轮回的魔术师
我抓住一片
摸了摸，居然还能感受到
古人触摸过的体温
银杏树，应该是古人
与我们对话的一种方式
而落叶，是他们最简洁的语言

2017/11/5

荒芜

收割后的稻田
一片荒芜，一棵大树
却长在稻田中间
它们是另一种庄稼
红叶是黄叶以外的
另一种果实
绿叶是没有成熟的
青果，在一片荒芜之上
如果只有荒芜
枯萎就是最好的收成
我们变换一种角度
就会捕捉到不同的美
如果把荒芜
当作我的背景
我会站在枯萎的树下
望着天空，一直沉默不语

2017/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