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池莲心》

山野浪人

       《静池莲心》

           ——粗析西窗竹的诗歌《坐莲的女子》

        文/山野浪人

        北宋思想家、文学家周敦颐在《爱莲说》中曾言到：“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当我触摸到作者西窗竹这篇《坐莲的女子》一诗时，心中一种感应油然而生。闭上眼睛，仿佛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与莲对语。亭台、小院、阁楼、廊桥、错落有致中一蒲清碧的莲叶傲于泠池之上，“红到极致的艳，淡到极致的白”托举着独秀的静美，“半顷方塘”已“掰开手心的涅槃”，当“岸边城池正挥尽繁华光影”时，唯有“她在水里擎起一座空城”。作者开篇用非常独特的意象蕴出一种淡雅的境界，或者说是一个暗隐不露却充满各种危机的人生江湖。而在这样一种境界或者江湖里，诗人将自己置身于“半顷方塘”，那些奋斗、跌倒，跌倒后的涅槃，舔血后的浴火重生都在自己的手心里，这是一种十分超然的心态，非大悟者难以达之。我们说，诗是用最精炼的语言来表达思想的，抒发情怀的，诗歌不同于其它文学载体，它不需要把道理说透，留白处的张力能给人带来更深邃的思考，这是诗歌的魅力之一。从这首诗开篇这几句来说，诗人已经很成功地完成了“承上”的导引。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秋风轻轻吹来，莲旁闻一曲云水禅心，一种幽远早已簇痛了“三江风月”，在“敛藏”的“悲喜笑靥”中，那位坐莲的女子，该把怎样一阙采莲词抖尽世间淤泥“扎根”于“万丈红尘”中？她不需要向风雨示好，也不会与命运交恶，虽一生独守一池枯水，却也守住了心灵的一寸清纯。或许，作者不想用这样的文字来“点化芸芸众生”，可“芊芊玉手持净瓶”时她依然会等“一滴甘露”，情与爱、善与美，在人间光华碰撞时会产生一种超越时空、超越心界的悟语，它们会让枯槁的人生得到润泽，这是不是那女子莞尔间最朴真的意愿和企盼？此去经年，掬水揽月，月在手，心在莲；弄波散香，香在意，境在天。而她，恰恰是“天赐的女子”，在“泛着日月眷顾的剪影”中“擎一枝孤芳，撇下了前世今生的传说，将丝丝缕缕的等待”臻于清远，纵然漫卷红尘亦不为花开花落，只为在流年里能让自己的心宁静淡然，一如莲，近看如诗，远看如雪。

       读到这里想起孟浩然的一首诗《夏日南亭怀辛大》：“山光忽西落， 池月渐东上。散发乘夕凉， 开轩卧闲敞。 荷风送香气， 竹露滴清响。欲取鸣琴弹， 恨无知音赏。”诗人西窗竹写下的“守一池枯水，笃定于一寸清纯”，是不是正如孟浩然所言那样在竹露间送出了一缕荷香气？孟浩然曰：“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这一点西窗竹的作品表面看上去又与之不同：“不等鸳鸯交颈/不点化芸芸众生/芊芊玉手持净瓶/只等一滴甘露/在萎涸中润泽枯槁人生”，但是孟浩然写“荷”的初衷也未必是在苦苦等候赏荷之人，不管这清碧之荷是否有人留意过，它的品德，它的高洁，都如同大自然赐予人类的一面明镜。从诗意上来说，西窗竹的“莲”在汲取古人创作技法的基础上进一步厚实了个人作品的意蕴，那是一种令人向往的高雅之境。

       捋下静月银晖披于肩上，噙一粒莲籽游离诗间，所有赤裸的想象都无法在沉思中丰满那位坐莲的女子，唯有在文字的世界里递出诗吻才能将莲的玉净投放到太阳里，安置在月色中。或许被风撩动的烟雨正“深潜于女子莲心”，许多风花雪月也终将被季节抛弃，但参悟人生是“坐莲女子”的必修课，无论天涯何其遥远她都会涉水而来，“在执守的黎明”中“收拢她清浅如玉的一生”！知了知了，生命梵音知多少？当前世今生所有的传说都被一种永恒的信念所定格，她不会把目光停留在“岸边城池正挥尽繁华光影”的奢侈里，她在“水中擎起的一座空城”亦非逃避世俗，只是想活得更干净些，更纯粹些，尽管做到并不容易。坐莲的女子，“立足淤泥，扎根万丈红尘”，在廊桥遗梦中填满残缺的诗怀，用她的目光曳起池水走出困顿的围城，与晨晖把酒对饮，与月色同榻在莲的香魂里，不愿醒来！

       诗人卞之琳曾说自己喜爱淘洗，喜爱提炼，期待结晶，期待升华。诗歌在抒发感情方面更当如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首《坐莲的女子》已经把一种情愫提纯到了一个高度。这首诗没有大起大落大开大合，但诗中的文字却像一个个鲜活跳动的精灵，以“尺水兴波”之法促使情感的自然升华。英国诗歌评论家赫士列特早年曾说过：“诗的光芒不仅是直射的，而且是反照的光芒；它将事物呈现给我们的时候，在那个事物四周投下灿烂的光彩。”作者西窗竹在她的诗里凭借想象的渲染，把莲和坐莲女子都安进了一种陶醉中，诗歌情感的孕育自然而妥贴，意象勃发间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正如赫士列特所说的那样，它让诗歌的魅力不仅直射出某种光芒，它的反照辐射力亦很丰满。我们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上去理解马克思的一段话：“有识之士往往通过无形的纽带同人民的肌体联系在一起。”以生命的力量歌颂崇高、赞美纯净，永远是人类的大主题，纵然小诗歌也离不开这种情感的自然抒发。作者仅写一莲，仅写一女，可透过些许表象，作者暗喻的力量还是很大的。做人、做事，是不是都该如莲般一尘不染，如莲般无私无欲？莲是缤纷的，在微波荡漾的莲池里，它或红或白，可无论它的色彩怎样，都会向人们敞开澹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博大胸襟。天地虽小，但它宽阔的厚叶一如坦荡君子的品德明昭于世；而娇艳的花瓣又似羞答答的少女，将一抹纯情在蓝天下韵成柔美沁满芬芳；其挺拔的莲茎又好比坚韧的傲骨在风雨中直立，昂扬不衰。莲开碧池，万里飘香却不自傲，远离世俗嘈杂的尘埃，用一种美德默化生命；莲绿叶翩跹，独舞荷塘月色却不自卑，固守淡泊名利的灵魂感召世人，清澈透明。

       秋风尚未启程，梨花正远，还有许多潮润在轻抚宁静的莲池。有云舍弃霞之华丽轻弄蜂蝶跳跃在莲花蕊间，莞尔一笑中于淡淡莲香沁散处赏尽人间大美悦色；而我却想与那坐莲的女子同展笔墨，勾勒一幅岁月山水图，让那个画面走出心隅去向远方，远些，再远些……


《坐莲的女子》

文/西窗竹

1.
簇拥三江风月，端坐于静好
半顷方塘，掰开手心的涅槃
红到极致的艳，淡到极致的白
敛藏了悲喜笑靥，摒弃锦瑟
岸边城池正挥尽繁华光影
她在水里擎起一座空城

立足淤泥，扎根万丈红尘
示好于风雨，从不轻易与命运交恶
守一池枯水，笃定于一寸清纯
不等鸳鸯交颈，不点化芸芸众生
芊芊玉手持净瓶，只等一滴甘露
在萎涸中润泽枯槁人生

2.
她是天赐的女子，眉目清澈柔情似水
微风漾起裙袂间的沁香，微苦而真诚
草木肌肤，泛着日月眷顾的剪影
擎一枝孤芳，撇下了前世今生的传说
轻拨夏日蝉鸣，将丝丝缕缕的等待
镶进单一的发声，知了知了知了

风撩烟雨，深潜于女子莲心
滴落的风月是季节终将抛弃的花事
深信一种永恒：在抖落肤浅的吟诵后
真正有知了的人儿涉水而来，穿透晦暗夜色
在执守的黎明，收拢她清浅如玉的一生

福建郑朝阳

诗是用最精炼的语言来表达思想的，抒发情怀的，诗歌不同于其它文学载体，它不需要把道理说透，留白处的张力能给人带来更深邃的思考，这是诗歌的魅力之一。

福建郑朝阳

诗人卞之琳曾说自己喜爱淘洗，喜爱提炼，期待结晶，期待升华。

山野浪人

福建郑朝阳 发表于 2017-11-29 23:21
诗是用最精炼的语言来表达思想的，抒发情怀的，诗歌不同于其它文学载体，它不需要把道理说透，留白处的张力 ...

问好朝阳兄，辛苦了，敬茶！

山野浪人

福建郑朝阳 发表于 2017-11-29 23:23
诗人卞之琳曾说自己喜爱淘洗，喜爱提炼，期待结晶，期待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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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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