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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时代,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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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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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0-21 19:3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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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时代我的记忆

        阳光已随我的列车奔走,山峦与河流也无从停留。只是我的手随车轮的震颤,早已翻不开一页历史的书简。而记忆在盘曲的古道里,还将时光拉开枪栓,并向我的童年扣响扳机。而一阵沉闷过后,阳光在隧道里穿过壁岩,将那些照得见的照不见的,统统投射在历史的隧道口,让我不寒而栗,或者不敢去将童年从时间之河中导出。
       只是,几十年过去了,我仍对我在煤矿的童年怀有某种恐惧,某种好奇。或者说是那一天我的故乡我的煤矿,那偷瓜贼被抓住,被殴打,被游矿,让我感怀那个时代人的饥饿与苦难,和这土地上眼泪与无奈。
        那天,他被两个带着红袖章的民兵押着,并被迫将那偷来的大大的兰瓜挂在胸前,那兰瓜之上还放着一个倒扣的盆,而倒扣的盆底被他的双手拿着棍子不停地敲着,敲出他的罪行敲出他的肮脏。他的双手稍有怠慢,武装民兵便舞着棍子,对他又是呵斥,又是猛摔过去,并且还命令他不停的大声喊:
       “我是贼,我是偷瓜贼!”
       而,我躲在一帮孩子们中间
跟随那奇怪的队伍窥视。窥视那段历史,窥视我的童年。只是始终窥视不了的那个年代的饥饿,因为那时,我也饥饿。而至今我记忆残存的是那“贼”的痛,和他那带着嘶哑的“我是贼”的嗓音还隐约响在我耳畔。当然,还有他的羞愧屈辱,以及委屈的眼泪。
       在童年,这是我最难忘的众多游街示众的事。而后来,我的舅舅给我讲的另一桩事,让我顿生恐惧,至今我想起来还毛骨悚然。
       五十年代初,在我母亲的故乡,我的外公一家因为一些田产化为地主,母亲和舅舅顺理成章承戴了地主子女的帽子。
        那天,另一个地主狗崽子因为饥饿偷吃了合作社地里的红薯,被人民群众当场抓住后送交给村民兵连长。自然,地主狗崽子斗胆偷吃人民的红薯,连长命令民兵们在村委前将那狗崽子吊起来,然后,又从村里押来几个地主狗崽子。
       那被押来的一帮狗崽子中就有我舅舅。而,接下来的事让舅舅才知道,什么叫着“与天与地与人斗其乐无穷”。
        民兵们给他们每一个狗崽子手中发一根粗大的柴火棒,让他们在窃贼的狗崽子面前要表现勇气,是站在地主一边还是继续与人民为敌,就凭他们手中的柴火棒说了算。然后,民兵们对四五个狗崽子吆喝着,逼迫他们立即用棍击打那偷吃红薯的窃贼。而面对着自己从小的玩伴和活生生的人,我的舅舅,以人类尚未泯灭的良知和底线,最终不忍去击打仅仅十八九岁的狗崽子和同伴,以换取那个饥饿时代的红薯和洗白自己地主子女的身份。但那被击打者最终在争取“人民”宽恕,想获得粮食,蔬菜和地位的另一狗崽子的棍棒狠狠的折磨下,他的魂最终去了没有饥饿和棍棒打压的天堂。
        舅舅每一次讲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总增大他那瘦弱的眼睛,无不绝望与惊恐,而且,一再告诫当时似懂非懂的我,人要有仁慈之心,不要做坏事和恶事。
        写到这里,这不竟让我想起了二战的德国出卖自己同胞的犹太人。他们为了求得自己的安身或者荣华富贵,而将魔鬼的刀与枪执于自己的手上。告密者和施暴者没有什么两样。他们将这土地之上同根同生同命的人屠了进去,那刀枪抽出来的血染红了他们的平安和仕途的顶戴。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们这土地上的饥饿与苦难,伟大与卑劣,我怎么能用一只短笔来一一尽述。
     有一位诗人说,从奥施维辛出来没有诗。
     只是,我们中国该记住什么?让我们在这物质丰富年代里让我们的后代记住什么?
2017.10.21.完成于重庆火车站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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