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佳新锐】思予诗选——46

思予

《风车上的刀把》

老屋的夹巷里塞进一架风车
在灰蒙蒙的屋檐下
呈现砖瓦一样的颜色
父亲顺手搁下的刀把儿
摇摇晃晃后，又安然地停在那儿
平稳，静穆，仰头端详着远方

一束阳光穿过了夹巷
逼射到刀把儿上
闪着泥黄般的锃亮
我借过光
瞅见它透进把心的沧桑

父亲的父亲在屋后的苦枱树上
截下的枝丫
眨眼，在手心里的六十年
成了一代又一代的守望

它配的第一把镰刀
刨过五八年的草根，树皮
撩过六三年的荒田，枯草
割过七六年的麦子，庄稼
留下一行行整齐的麦茬
在夕阳下，看打麦人扬穗儿的喜悦
挂在黑黝黝的嘴角
那搁在田埂上的刀把儿
在风里，吻着麦香与打麦声响
沉默，沉默的端详

第二把锈迹斑斑的铁镰
在青灰的磨石上，嚯嚯涩响
沿着刀刃滑落的水珠
渗进父亲的手掌
父亲趁着西山的昏黄
在房前屋后的山岗
肩一担晒了一天的柴草
孩子拉长了父亲的影子
在黄昏的小道上
做一个懂事儿的小柴郎

父亲的父亲站在田埂上
父亲在麦田里等星光
父亲手心里的刀把儿，泥黄的模样
父亲的孩子在家门口写诗
却嗅到了刀尖上金灿灿的气息
闻到了刀把儿上黄褐色的翘望

《墨色》

你是我前世
勾勒的山水画
留白丹青
弄巧成拙浓淡未差
　　　
我是所有颜色不分的
画家
羊豪浅蘸时
错把红蓝混搭
调出的墨色
误将烟雨入画
添在尺幅东南角的
一笔，弄不懂
谁又叫我把它抹下
　　
收笔执卷的
一刹那
你美得像
聊斋里的神话
　　2016.01.15思予

《小妹》

你的哭声，兴奋了那一双双等你的眼睛
我听见了，而我在另一座城
你的出生，成了我一连串的幸运
挂在心头，像檐角的风铃
　　
我期待你在祖先攒下的山水里长大
有一段不染纷扰的年华
童年的影子，在磨盘，风车，田埂上蹦跶
稻花儿没过你膝盖的时候
追一只蝴蝶，贴着夕阳回家
　　
我喜欢那声理所当然的“大哥”
一种完美的错觉，像幻听
有人躺在怀里撒娇
就有人在心里偷乐
捏你俏皮的脸，摸你小小的头
幸福，流淌成了平静的河
　　
我在背井离乡的刹那
回头，你在老旧的屋檐下
同我一样的身影，一个在等待，一个已出发
成了佛前祈来的护身符
陪我走在霓虹掩映的城下
有一种“责任”，叫做：
等你长大
　　
答应你走过豆蔻年华
拉钩上吊的游戏玩到你出嫁
等我的生命结痂，你的青春成霞
母亲早已备好的嫁妆
叠成母亲盼望的模样
放在床头的红漆匣
　　
我们从同一个子宫里出生
在挤破羊水的那刻
我们带着一横一竖的铿锵
和你将来十八最美的优雅
在我心头的风铃声中
写成，相伴一生的“丁”
盼你平安，长大

《画面》

磨石上凝挂着初冬里的冷
听嚯嚯涩响的声音
很像贯穿山沟里的风声
坐在矮板凳上，早已风霜满肩的屠夫
用拇指刮着竖在胸前的锋芒
擦干了嗜血的锃亮

圈门里不安的大肥猪
竖起耳朵，听着水扁缸旁抡袖倒水的闹腾
回望着春来秋去的漫漫长路和满足
看不懂冬天，大雪纷纷和叶落归根
听不懂圈外，有说有笑与桌椅板凳
打开圈门的刹那，肥硕的身躯
却安之若素的走向刑场
该是生平第一次没有束缚
换一声——响彻山谷心无旁骛的“嗯哼”

腾腾的热气包裹了一群咧嘴的喜悦
杀猪刀被杀猪人砍在缸沿
围成圈儿的，满脸的淳厚和质朴
开始了不停地品头论足
比划着二指厚的肥膘
搅动着红圆桌上一大锅的油盐酱醋

《奢望》
那一刻，你答应
同我去看诗和远方

我忐忑，
以为，是昨夜梦呓
说给天空的奢望

早晨揉碎了的晨光
装进愈发充实的行李箱
伴着列车东往
我把你安排在
嵌满春芳的车窗

我焦虑
你愿感触的青春与时光
列车载着心愿的匆忙
在雨后路遇三月的朝阳

我惆怅
扭过头时，瞥透过窗的风景
你也在风景的正中央
我对着窗
凝眸，奢望……
　　2015.03.27思予往武汉

注:思予，原名丁亮，1996年出生于湖北恩施，现就读于长江大学日语系。热衷诗歌，文学，曾在《心灵文苑》，《高校文学》，《原点诗刊》，《中国诗》，中华网络诗歌网，中国诗歌网上发表诗歌。
电话:15327698243
邮箱:2205663233@qq.com
联系地址:湖北省荆州市荆州区长江大学东校区汉科学苑

高山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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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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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处: 大别山诗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