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小说）活埋

张绍舟

（原创短篇小说）活埋
小说/张绍舟

笨鸭一早起来，忙的屁股冒烟，一边喊，猪猪，帮我找根绳子，绳子，快，日死你娘的，还没拿来，天都快亮了！笨鸭恼火地骂。

笨鸭叫谢本牙，40出头。儿子猪猪，取他的谢字和他老婆的朱字，叫谢朱。

谢朱在村里人眼里，比他父亲还蠢。连上三个小学一年级，还写不出几个字，笨猪一样，猪猪的诨号就叫出名了。

笨鸭的老婆十几年前就抵债给四眼郎了，撂下了他和猪猪。当时，猪猪才八个月大。

后来，听本村在东馆打工的毛毛说，他老婆在东馆做鸡。因人长的不漂亮，就在蹲街巷子，挣打工仔的小钱，一次三十二十的，是下等的鸡。也挺不容易的。

笨鸭其实是很喜欢老婆朱花的，只是平时很懒，家里的田土都是他父亲和朱花做，他好吃懒做惯了。

朱花干完田土活回来，笨鸭不是在睡懒觉，就是在酗酒。

村里别的男人都外出挣钱了，笨鸭偶尔让朱花哄出去，但几天又回来了，因为笨鸭懒性大，不出力，一次次老这样，村里人就都不带他了。

笨鸭酗酒时，老婆说他几句，他就上手，好几次，朱花的眼被打肿淤血了，还住了医院。笨鸭怕他父亲老谢已年老，追不上笨鸭，气得老谢吐血好几次。

村里做鸭的四眼郎，隔三差四老在村里晃悠。村里年轻女人，经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被四眼郎带到沿海城市打豆腐。

朱花是个保守的女子，平时瞧不起卖身的，嫌挣来的钱是脏的。

没几年，村里盖洋楼的多了，开小车的也多了，老婆在外做鸡，老公在家拿着老婆寄回的钱，养起了小三。

笨鸭看别的男人大把花钱，玩牌，养小三，吸白粉，过着神仙般的日子。笨鸭羡慕不已。

笨鸭瞒着朱花，找四眼郎借钱，借钱喝酒，借钱吸白粉。四眼郎也大方，啥时来啥时借。

有一天，朱花正在河湾的水田里插秧，被几个大汉拖进了面包车，朱花就这样丢了。

笨鸭知道后是第二天早晨，他拿着酒瓶找四眼郎拼命，被四眼郎恶狠狠毒打了一顿。

四眼郎是个做鸭、贩人给鸡头、混混加流氓的浑人，说，我把朱花卖到东莞打豆腐去了，算抵了你借的债，滚！

笨鸭自认命贱，也不提朱花的事了。

日你死娘的，天都快亮了，拿根绳子都这么慢，笨鸭骂道！

爹，求求你，爷爷还没死呢，真给爷爷要埋了吗？猪猪不情愿的答道，他正在抹眼泪，看爷爷正睁着眼呢，猪猪哭得更伤心。

猪猪的爷爷最疼猪猪的。朱花抵债后，猪猪是爷爷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猪猪八个月大就没娘奶水，是喝爷爷熬的粥水活过来的。笨鸭游手好闲，根本不在家呆，没有爷爷呵护，猪猪早就饿死了。

不跟死了一个样，早埋早投胎，别折磨人了，笨鸭咬牙切齿道，昨天我忙了一天，在自家枞树林林里，找了块空地，挖了半天，才挖了个坑。不埋我挖坑干嘛！笨鸭骂道，凉席呢，你个日你死娘的，昨天还在门边呢，猪猪，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天上的星星还在眨眼，观察着人间的黑夜，猪猪跟在笨鸭的后头，一拐拐的走，已没有了泪，只有恨，他恨爹无情，他恨害他娘的人贩子，他恨自己还小，挣不了钱养活还能吃饭根本没死的爷爷……

笨鸭扛着用凉席包成粽子似的猪猪爷爷，费力地在黑夜山路里爬行，嘴里不骂心里骂，累赘，累赘啊，我前辈子造了什么孽，要死又不死的，别怪我心狠，实在是养不起你了，你一天三餐吃量还那么大，我拿什么养你啊，埋了你，你我全家早解脱啊！

山里夜风起了。丝丝凉意中飘起了山雨。蒙蒙细雨像猪猪的心飘拂忧愁。

笨鸭气喘喘地把粽子似的爷爷仍进了坑，拿起锄头把挖出的红土一点一点的往粽子上垒。

猪猪红着眼道，爹，你得把凉席撤出来呀！

笨鸭不解道，撤出来干嘛？

猪猪道，有用，我得拿回去！

笨鸭生气的嚎道，不要了！

猪猪突然跳下坑，笨鸭吓一跳！

猪猪，你到底拿凉席有啥用？笨鸭拽起猪猪，狠狠的搧了猪猪一巴掌！

猪猪忍着痛，怒道，等你老了，我也会把你包起来，像埋爷爷这样埋你！

天泛起了鱼白。蒙蒙雨还在下。
猪猪背着笨鸭，找来了姑姑。猪猪和姑姑一起翻开红土，揭开凉席……

猪猪大哭，哭喊声是那么的撕心裂肺，哭喊声惊起了林子的乌鸦，乌鸦呀，呀，呀，像似为人间不满，又像似在替猪猪哭泣……

诗人张绍舟简介：男，汉族，湖南省溆浦县人，师范大学古汉语文学专业，文学博士，曾任电视台资深编导记者、当代人新闻信息中心董事长、燕赵新闻信息中心董事长、央级新闻网站总编辑。中国诗歌网、中国散文网、中国网络诗歌网、西部作家网、中国诗人网、当代文学艺术网、作家网、国际短诗网等认证诗人。中国作家网、贵州作家网等各类媒体发布诗歌散文小说等若干首（篇）。主要代表作：小说《他呼唤黎明》，诗集《花香漫溪》等。交流QQ2777634078

汤圆

读罢很心疼，戏剧冲突制造得很棒，问候老师

张绍舟

汤圆 发表于 2016-6-4 18:42
读罢很心疼，戏剧冲突制造得很棒，问候老师

问好汤圆老师，感谢经常点评！假日安康快乐！